身畔,传来安琪儿温软甜腻的嗓音:“你要好好休息,记得听莫霖的话,不要乱吃药,知不知道?”
苏少谦像是压根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夹了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用手撕下来一小块塞进了花生口中,小家伙立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红嫩嫩的小嘴巴动的十分起劲,苏少谦眉眼间渐渐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柔声问他:“好吃么?”
小家伙一边玩着奥特曼一边点头:“好次……”
“知道是谁做的么?”
“妈妈……”
“真聪明……”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彻底的将安琪儿当做了空气,她却也不怎么在意,撩拨了下一头柔顺黑发,转了个身款摆着纤细的腰肢走了。
她温婉柔顺的外表下,这会儿估计已经像是核炸弹一样爆发了吧?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白溪敛眉,慢吞吞的靠过去:“把花生给我吧,你先吃饭……”
“不用,他也还没吃早餐,我们一起吃。”
苏少谦一边用小勺舀了一小勺的粥喂给花生,一边用下巴指了指病床边的床铺:“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他这么一说,白溪才发现病房里多出了一张床,床单被褥跟枕头都是崭新的,应该是新买的,病房很大的缘故,突然加上这么一张床,也看不出拥挤来,里里外外看起来反倒像是酒店一样干净而整洁,如果排除空气中的这股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的话……
“你加床做什么?”折腾了一夜,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身体上的疲惫还好说,关键是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了,她也不跟他客气,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先歇一歇再说。
“看那边空着就不爽,可以么?”
苏少谦没好气的扫她一眼:“不过你别想多了,这床是给安琪儿加的,方便她在这里陪我的时候休息的,只是暂时让你躺一会儿而已,明白了?”
白溪皱眉,不悦的看他。
她知道他是还在介意她昨晚的提议,怕她还会坚持要做他的婚外情|人,才故意这么说,好让她识趣的离他远一点而已。
可知道归知道,心底里还是有些生气。
“看什么看?”
苏少谦对她投向自己的视线极为不满,眯眼打量她:“再多看我一眼,信不信我过去收拾你?”
“切!”
她撇嘴,懒得再搭理他,拖了外套跟鞋子,径直躺到了床上,顿了顿,不忘叮嘱他:“一会儿吃完饭记得叫醒我,我带他出去玩一玩,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男人侧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眼睛都熬的通红了,没一头栽到床上睡过去就不错了,居然还有心情叮嘱这叮嘱那的……
白溪的确是困狠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是,却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雾气昭昭,她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泥土小径上,四周一片漆黑,眼前的小径曲曲折折,一直蔓延到了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去。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刺骨的寒,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疾步向前走着,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件染血的男士衬衫,妖冶的血红染透了大半个衬衫,就那么被挂在一根树枝上,随风左右摇摆着,恍如地狱使者的勾魂信物一般。
她吓了一跳,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下,冰凉的酥麻感顺着脊椎一路蔓延上来,将她光洁的额头逼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被风一吹,冷的直打颤。
“苏少谦——”她大喊。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凛冽的寒风在耳畔呼啸。
“苏少谦!”她怕极了,双手围在唇边,又大声喊了一声。
“白溪?”身畔,忽然传来莫霖轻柔的一声唤。
她转过身来,见莫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洁白手术服,站在茫茫无际的夜色中吃惊的看着她:“你在找少谦么?”
她连忙点头:“嗯,我来苏少谦。”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莫霖低声叹气:“你忘记了吗?他得了癌症,去年就死掉了啊。”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他得了癌症,去年就死掉了啊……
白溪呆呆看着他,双腿忽然失去了力气一样陡然跪了下去,脚下,安静的躺着一具尸体,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形……
是苏少谦。
她抖着手,碰了碰他苍白到了极点的脸颊,冰一样的触感瞬间瓦解了她仅剩不多的坚强,她崩溃,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落了下来:“苏少谦,苏少谦你醒醒……你别吓我……苏少谦……”
她抱着怀中冰冷的尸体,哭的绝望而崩溃,好像整个世界都下起了茫茫大雪一样,冰雪残忍的屠戮了所有的生命,只剩下她一个人,被孤独、恐惧和疼痛所淹没……
巨大的感情起伏让她挣脱了梦境的束缚,意识陡然回笼,风雪的呼啸渐渐被孩童稚嫩的笑声取代,无边的黑暗渐渐转为明亮的有些刺目的阳光,漫天飞扬的血红渐渐消散成雪白刺目的天花板……
她猛然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捂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清醒了过来,梦境中的撕心裂肺、崩溃绝望的感觉仍旧清晰的存在着。
她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惊到了临床的一大一小,花生咯咯的笑声戛然而止,苏少谦唇角淡淡的弧度也微微淡了下来,侧首看她:“吵到你了?”
她捂着胸口,心虚仍旧难以平复,喉咙哽咽的厉害,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