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深夜,清远城内军所里,孟世爵骑着马检阅骑兵队和火铳队,他目光炯炯的看过了一张又一张脸孔,只说了三句话:“成败在此一举,今夜一战务必打退城外的北蛮人,不胜不归!”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出战!”
张明和郑状元依命统率着骑兵队和火铳队从东城门悄悄出城,孟世爵则独自登上了北城门。今夜的北风刮得不小,站在城头上,满头满脸都被北风裹挟的雪粒子打的生疼。遥远的天边,一弯残月渐渐升了起来,那稀薄的光亮都似要被狂风吸走。
正北方向的天空中挂着几颗孤星,孟世爵的目光就落在了孤星下方的北蛮营寨。星星点点的亮光,昭示着还有人在值守,没关系,这样的大风天能掩去很多声响,连踩雪的声音都听不大见,何况他们刚攻了一天一夜的城,已是累极。
孟世爵在这样的高处往下看,若不是事先知道那是有人在活动,只怕也会以为只是风大吹的自己眼花。很好,张明他们移动的很快,敌营还丝毫没有察觉,睡吧,最好一睡不醒。
张明他们十分小心,既要不发出大的声响,还要保持一定的速度,他们又是逆着风,这一路十分的辛苦。而北蛮人此次选择的扎营地点也颇为用心,正在一个小山坡下,既能避风,前面又是一片平地,他们视野开阔,稍有风吹草动都能看见,幸亏今夜风大。
他们一路疾行,越行越近,张明却忽然发现不对,赶忙举手阻止大家前进,一起蹲伏下来。郑状元从后面追上来。低声问:“怎么了?”
“坡上有人值守。”张明指了指北蛮军营背靠的土坡,郑状元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那边坡上的树上有人,他皱了眉:“怎么办?”
张明不作声,蹲着观察了半晌,叫人拿来了他的弓箭,跟郑状元说:“一共有六个,一边各三个,我教你的连珠箭,今日正是检验的时候。若是一击不中,咱们可就打草惊蛇了。”
郑状元心里有点紧张:“要不我们再往前行一段,更接近一些吧?”
张明摇头:“前面没有遮掩。太容易被察觉了,这样,咱们俩悄悄往前溜一段,我去西面,你留在东边。看我的手势。”说完退后,从后面慢慢绕向了西边。
郑状元则吩咐其他人等着,自己悄悄向前潜行,等到了一个自觉合适的距离才停了下来,弯弓搭箭,等张明的指示。不一会儿张明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自己瞄准了一下,然后冲着郑状元比了个手势,心中默数三个数。然后两人同时放箭。
郑状元心中十分紧张,一箭放出去后,就绷紧了脑子里的弦盯着对面军营,等了好一会儿见对面都没有什么动静,又转头看见张明正在示意继续前进。才终于松了口气,带着人继续向前。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距离。既可以给骑兵足够的冲击时间,也在火铳的射程之内,众人解下马蹄上包的布,翻身上马,悄悄的在北蛮军营前面列起了队。
此时北蛮的值夜守军才发现敌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近前,慌忙叫喊示警,可是很快那火药爆炸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身边的同袍也已倒在了血泊中。
张明和郑状元一人率领一半队伍,由火铳队放枪打死了值夜的守军之后,就开始让骑兵开道,直向前冲进了敌营,开始在敌营中穿插烧杀,再没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时间。
孟世爵在城头上看见敌营火光冲天,嘴角溢出一丝满意的笑,转头吩咐刘柱:“我出城之后立刻关好城门,除非我或者张明、状元回来,否则不得开门!阿旺好好看守炮台,若有敌军来袭,只管放炮,不必顾忌我们!”说着就下了城头,带着城门前早就整备好的六万大军,从缓缓打开的城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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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在家里有些坐立不安,孟世爵不让她去,只让她在家里休息,可是她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也只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外面却只有呼呼的风声,于是她更觉得心里不安,只能起身穿了衣服,在地上来回踱步。
一直等到了丑时末,她终于耐心耗尽,换了衣服,出门往北城门去,铃铛听见声音,也穿了衣服追出来,陪着她一起去了北城。往北城走了一段,就能听见一些声音了,等到了北城门,外面的喊杀声顺着北风飘来,直能动人心魄。
“情形如何?”连翘快步上了城头,问迎上来的刘柱。
刘柱答:“元帅已经和张明等人合围,正在歼击敌军,已经有几股趁乱跑了。”
连翘点头表示听见,“你去守城。”然后自己转身上了高台瞭望,她不顾打在脸上的雪粒子,勉强睁开眼观察下面的情形,此时天还黑着,要不是敌营有一堆又一堆点起来的火头,还真看不大清楚情况。眼下看着确实是己方占上风,正在围剿敌军,可是北蛮人也不甘示弱,虽然很多人连马都没有,还依旧在拼命。
她松了口气,静心观察了一会儿,下了高台去问刘柱城内的布防情况,确定没什么忽略的地方,才又关注城下。此时北蛮人似乎凭着拼命,终于冲出了个口子,有一部分已经突围了出去,有一员将领带着人追击,剩下的还在围剿圈子里的敌军。
“那是谁?状元还是张明?”连翘皱眉问刘柱。
刘柱凝目看了半天:“似乎是张明。状元带人堵住了口子!”指给连翘看。
连翘略微放心:“那就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