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叶九便来到了郎正办公室门口。
申主任早就在外边等他,却没有急着让他进去,压低声音说道:“稍等,董局在里边……汇报毛小刚那个案子。”
后边这句,明显是临时加上去的。
无疑,是想向叶九传达某个意思。
而且,很显然叶九也已经听明白了。
“局长请他来的?”
“不是,他自己过来汇报的。专案组那边说,这个案子,只差最后一步了,他们已经组织人手,在河里打捞,只要能找到那把枪,案子就可以结了。”
这倒是事实,只要能在河里找到张开拓的配枪,那就证明,张开拓没有撒谎,确实是他在作案之后,将手枪扔进了河里。
叶九笑了笑,说道:“只怕未必能捞到。”
申主任看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其实,就算没找到,关系也不大……”
好吧,其实到目前为止,真正无条件相信叶九判断的,可能除了张思睿和李浩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包括主动给叶九提供便利的卢直以及二看的骆所长,都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叶九的判断,他们也只是抱着某种“侥幸心理”,觉得既然叶九自己想“折腾”,那就让他去折腾一下看看,说不定真给他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了呢?
反正也不妨碍专案组这边正常办案。
倘若真能找到不同的线索,那就是转机。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案子之中,大多数人是倾向于同情张开拓的。在此之前,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是他的老婆背叛了他,是毛小刚给他戴了绿帽子。
甚至不少人还在心里很没有原则地认为,张开拓杀了毛小刚和陆佳,杀得好!
是男人就受不了这个!
当然,这种纯粹情绪化的认知肯定是错误的,法律不允许。
可是,只要张开拓能有“一线生机”,许多同志都乐见其成。
一种非常朴素的是非观。
申主任这个话,未必代表的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却一定代表着某种高层的“共识”——这个案子,必须尽早结案,市里大人物已经因为毛首长的原因不胜其烦了。
叶九没接茬。
申主任就是传个话,他有什么想法,待会直接跟郎正说就是了,没必要先饶舌一遍。
董怀远在郎正办公室待的时间并不太长,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便拉开房门走了出来,见到在外边等候的叶九,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却也没有停下来寒暄,径直走了。
叶九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口整理了一下着装,挺直腰板,喊了一声“报告”。
这其实也是叶九讲究的地方。
甭管他跟郎正私下里关系多亲近,在公开场合,办公场所,那就得讲规矩,不能大大咧咧的拉仇恨,连带的,郎正的威望都受影响。
“进来……”
郎正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估摸着被这事折腾得不轻。
“局长!”
叶九大步进门,来到郎正办公桌前,举手敬礼。
“给我个理由!”
郎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沉声问道。
“不是张开拓干的。”
郎正问得直接,叶九的回答更直接。
“凭什么?”
“直觉!”
叶九的回答益发简洁。
这个案子,就表面证据而言,确确实实可谓是铁证如山了,正如申主任所言,找不找得到那把枪,都不是重点,可以直接定案。
无论叶九提出什么样的疑问,专案组都可以给他毫不客气地堵回去。
但直觉这玩意,可就不好说了。
甭管你们有多过硬的证据,我就是不认同!
“我刚才见到张开拓了,他的表情不是作伪,我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老实人!”
孟夫子有云:胸中正,则眸子瞭焉!
郎正嗤地一笑,淡淡说道:“你干刑警多久了?”
“四年多!”
“那你觉得,你这个话,能给谁解释去?”
叶九笑了笑,说道:“局长,我不用给谁解释。专案组照样调查就是了,我这边,你就当是我在闹着玩,真要是找不到其他线索,专案组该怎样就怎样,谁还能强迫他们不成?”
郎正顿时满脸黑线。
听听这话说的,像话吗?
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可以那么任性?
大哥,你是堂堂特警大队长,也算是局里的中层骨干,管着十几号人呢。
你拿这样的大案要案“闹着玩”?
你让其他同志心里怎么想?
让其他同志怎么看待我郎正?
“局长,或者我换个说法吧,你大可以让他们跳出来。这个时候,谁急着想要定案,急着想要把张开拓送上刑场,谁的嫌疑就越大!”
“是吗?那现在,毛小刚他爹的嫌疑最大!”
郎正差点被他气笑了。
“他不算,老糊涂了!”
叶九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觉得,只要随便把一个有嫌疑的人弄去枪毙,他儿子的仇就算是报了!”
“那陶书记呢?他也糊涂了?”
叶九总算是了解郎正今儿个为什么心情奇劣了,敢情是陶书记直接在过问这个案子。难怪郎正都觉得亚历山大。
叶九嘿嘿一笑,说道:“局长,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陶书记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郎正也有意思,看他一眼,说道:“陶书记让我们坚持独立办案,不要被任何其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