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认宝深信不疑。
瓦当是古董不假,瓦当的价格在炒作的朝代也不会暴富,只有嗜好瓦当的文听雨才当个眼珠子看,为瓦当不惜帮着鲁王谋算晋王府。
当场鉴赏瓦当,赞赏几声这个古物,商认宝让车队改道,一直走到......埋伏圈里。
后来鲁王大怒,文家大爷也大怒,趁机把宅院、商铺变卖的文家大爷索性住到青楼,老鸨挑唆又妓者们出主意,所有的怒火让商认宝承担,忠厚的商认宝也觉得应该这样,他手里只剩下瓦当,所以抱着瓦当不松手,他面上结疤过留下浅浅白印的伤就由此而来,这是东家的心爱之物,也是他唯一持有的古董,他不能再丢这一件。
瓦当。
全为了你,东家被晋王抓捕,我老商丢了信誉。
老人茫茫然想着,在雪地里茫茫然的走着......官道两边的行道树高大粗壮,披着雪衣站立的人等候已久,雪从头到脚罩住他,看着像堆白雪。
“老商,商掌柜的......”
风呼啸着空旷的天地,表示它才是真正的主人,商认宝听不到,顶风的身影渐渐佝偻,继续往前走去。
牛皮靴子出现在眼前,沾雪的衣角厚实的垂落,商认宝打个寒噤,对比之下他感觉到寒冷,老人一旦有这样的意识,发现风雪像无数的刀剑扑面扎来。
他支起空手的那个手臂,“哧拉”,风的摆动下裹着衣袖离开,一年多没有换洗的衣裳失去韧性已久,在此时暴露出它脆弱的本性,露出的地方是老人肮脏肌肤,热水、沐浴、火盆这样的字眼出现在商认宝的脑海里,他迫切的需要回到城里得到这些,哆嗦着问道:“你是谁,怎么挡我的道路?”
“商掌柜的,咱们是熟悉的啊。”对面那个人说着话解下外衣,把厚实的棉雪衣围紧商认宝,温暖让商认宝精力恢复,混浊的眼神辨认之下,他哦哦连声:“是你啊。”
“文听雨早在去年死了,商老掌柜的,有个朋友托我带句话,牢狱之灾你多原谅,祸起平地他也无法,这有一千两银子你拿去,好好的过日子吧。”
对方想的周到,一小卷银票和一小把碎银铜板塞到商认宝的怀里,棉雪衣让这骤然的冷没有冻住胸膛,那颗跳动而火热的心猛的燃烧,商认宝在弄懂话意后,他变得狰狞:“是你,是你们!”
左手握紧雪衣领口,右手是块瓦当,怒火只能从眼睛里出来、从鼻子出来、从咬牙切齿的嘴唇出来,商认宝腾不出手打对方,所以也忘记打起来实力悬殊。
他大步流星向着王城走去,他甚至忘记对方要阻止的话轻易就能办到,这忽然到来的力气让他走的飞快,地面的滑助长速度,他奇迹般的没有摔跤,就这样一路滑行而去,后面的人无奈的耸耸肩头:“这老头,真是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半天后的风雪更疾,王城三十里铺的农庄子里,老孙倒出热酒送到刚进门的人手里:“这么说,老商是不死就不死心?”
“按你说的,我交银子给他,如果他执意告状我就不跟,我老婆在城门那里跟着他直到衙门,你知道吗?这老头子敲的登闻鼓,”刚才给银子的人端着热酒苦笑。
“后来呢?”
“后来他又被抓起来,按你说的,我老婆跟着他认认他去哪里就出城,换成我小舅子跟着,我的早饭铺子门被砸开,翻个底朝天,细软在我老婆身上,我们就来投奔你,亏嘛吃的不大,只是不明白老孙你为什么这样做?”
给银子的人一口饮干酒,放下来啧巴嘴唇:“文家的古董不知去向,去年全西咸传开,忽然你铺子关门,忽然你不知去向,忽然你铺子被抄,嘿嘿,比抄我的早点铺子可干净多,我就猜到和你有关,好吧,你发财不带上兄弟,兄弟金盆洗手那天就决定做个安分良民,我不怪你,为什么你又回来照顾商认宝,现在拿你的安家银子我挺不忍的,你在外面钱够用吗?”
他们中间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小堆的银票。
老孙推动银票:“这钱不是我出,两千银子安家费用,商认宝不告,这钱也是你的,我也会劝你离开。”
“嘿嘿,我不眼红,你告诉我挣了多少?文家的古董有没有百万?”送银子的笑着收钱。
“八十万两。”
“这么多?”送银子的人惊呼,又笑问:“你得几成?我记得你丢下的铺面被鲁王府以五千两卖出。”
“去年房价涨了,有这么多?”老孙拧着下巴嘀咕一句,再回答送银子的问话,出一根手指晃动:“我得一成。”
“这么多?”送银子的又惊呼,再又笑了:“难怪你房子商铺全不要了。”
“我得一成,不出任何使用上的钱,另外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分,他们说商认宝冤枉,所以愿意照顾他,给老商的钱是他们出,给你的钱也是他们出,死心眼子要认死理的,咱们也没办法,”
老孙提起酒壶:“你再吃两杯就离开吧,寻个好地方重新安家。”
“成。”
片刻后,老孙送出门外,送银子的看看不远处先行一步的妻子和小舅子,抱拳道:“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送银子的转身冲入风雪,又回过头:“老孙,”
“哎。”
“我的早点铺子不值二百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