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过。”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意外的回答,许春秋眉头微挑。
他尝试过?
只听宋沉舟继续道:“那时候我刚刚开始演戏没多久,才有了一点点起色就有私生开始跟酒店了。”
“同一天晚上,我经纪人给我订了三家酒店,可是没有用。”
“她们追车。”
宋沉舟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像是揭开陈年的伤疤一样,徐徐吐露出来许久不曾对人谈起的往事。
“那天的雨很大,夜雨,空气都是潮乎乎的,我们上了高速公路的高架桥。”
漆黑的夜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扑面而下,哪怕是把雨刷开到最大也还是没有晴天的时候视野清晰。
后来那个场景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午夜梦回、怔愣发呆,无论是什么时候,当时的情景好像都能见缝插针地挤进他的记忆里,反反复复地重现着,无数遍地巩固加深。
后面的车为了避免半路跟丢,两辆车的车距很近,他甚至还能记起来后视镜反射出来的那辆车的样子。
一辆红色的雪铁龙。
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助理从后视镜里也留意到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他们猛然提速,下了高架桥以后,在一个转弯处猛然提速,助理发了狠地打着方向盘,毫不减速地疾驰着转向甩开了一小段距离。
仪表盘上的指针很快滑向了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时,而且速度还在不断攀升着。
没过多久,后面的车又隐隐约约追上了一个尾巴。
助理不耐烦地拍在了方向盘上,大口地喘着气,把油门又往下踩了一些。
仪表盘上的指针缓缓滑向了一百二十以上。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闪雷鸣之间把整个夜空晃得近乎雪白。
红色的雪铁龙缓缓与他们并排,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拉下窗户,用防水布遮着相机探过来拍照。
单反相机的闪光灯与雨夜里的闪电争相在黑暗里撕开一个个明晃晃的口子,隔着车窗,还有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宋沉舟觉得自己好像能想象出镜头“咔嚓咔嚓”的、机关枪一样的声响。
雪铁龙里的女孩子们额发被雨打得湿漉漉的,她们亢奋地朝着宋沉舟的保姆车大喊着,声音很高,他隔着车玻璃听到了。
她们说,哥哥,我们都很爱你。
彼时还只有二十岁的宋沉舟缓缓地拉开车窗,那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好像都烙印在了记忆里,将近十年过去了,任凭岁月怎么风吹雨打,雨夜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仍旧消褪不去。
他说,对不起,这不是爱。
迎面而来的雨灌进他的嘴里,洗刷在他的脸上,可是他毫不在意,仍然继续说着。
我感受不到被爱,我只觉得困扰,觉得恶心。
如果这就是你们表达爱的方式的话,那么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别再跟我的车了。
雪铁龙里的女孩子们的声音断在了雨夜里,亢奋的表情僵在脸上,她们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他们最喜欢的哥哥、最温柔的哥哥,他告诉她们,他不需要她们的爱。
宋沉舟毫不留恋地重新拉上了车窗。
前面是一个弯道,助理猛地踩下油门,雨天的夜路不好走,车轮打滑,车子有一瞬间没有控制好平衡,微微地飘了一下。
好在助理很快重新掌握了平衡,顺利地开过了那个角度刁钻的弯道。
宋沉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狠狠地抹了一把刚才朝对方喊话的时候糊了满脸的雨水。
车子仍然在疾驰着,后面的车没有继续跟上来。
痛快。
宋沉舟这样想着,转过头去,从车后面的玻璃朝被他们甩在后面的那辆红色的雪铁龙看了最后一眼。
那一眼,他将永生难忘。
“后来呢?”许春秋问道。
“后来,”宋沉舟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无法牵动自己的面部肌肉,做出任何一个得体或者不得体的表情。
“后来她们都死了,死在了那个雨夜里。”
红色的雪铁龙车轮打滑,雨天的道路摩擦力很小,在转弯的时候,那辆车的车身猛地向外甩了出去。
那一带已经逼近城郊了,车尾朝着道路旁侧的防护栏猛地冲撞上去,车子被防护栏卡了一下,接着直接翻了过来,顺着那个方向跌落了下去。
天边一声巨响,轰隆隆的,打雷了。
掉头,快掉头,他咆哮着对助理喊道。
他们调转回头,把所有的急救电话都拨了个遍。
可是没有用。
围栏上只剩下一个缺口,雪铁龙的颜色像血一样,埋葬在了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车里一共三个女孩,都很年轻,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
无人生还。
再后来,女孩的父母丧心病狂地找上来,要找他敲诈勒索,宋沉舟那时候刚刚才红了没多久,片酬和广告费都只能拿两成,还要欠了公司一屁股培训费没有还上。
他根本填不满三个女孩的父母狮子大开口一样的精神补偿。
交警调出了那段路段的监控录像,所有的证据都指明,这只是一场单纯的道路交通事故。他们的女儿出于病态的心理尾随了宋沉舟的保姆车,因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凶手是那天夜里的暴雨倾盆和湿滑的夜路。
可是家长们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们在微博上骂他,用各种方式诋毁他,说他卑劣地夺走了他们女儿的性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