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县住了一两个月之后,杨氏也渐渐结识了左邻右舍,有了几个固定的友人,自然都是妇人,时常来往。
杨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顾春芽找一门亲事。
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没过多久,附近的人便都知道这新搬来的顾家,有个小女儿是食坊的掌柜,有一手好厨艺,容貌也是中上之姿,现在正缺少一位相公。
有心攀亲的便来试探,杨氏也看了好几户人家的儿子,可惜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这当儿,齐家终于又有动静了,邀请她们女眷明日去家里观月赏菊。
顾春芽刚从食坊回来,见杨氏几个在做晚饭,便要去里屋躺一会儿,今儿晚上客人挺多,十二张桌子全部坐满,她都有些庆幸当初少添置了一些桌椅,不然一下子来几波,得把她累的趴下,现在这铺子空间大,反倒是浪费了一些。
看来是要再收几个学徒了。
光是邱直一个人真是有点吃紧。
见她要进去,杨氏叫住她道,“明儿你随我一起去齐家。”
“干什么?”顾春芽奇道,下意识便说,“我没空。”
“怎么没空,齐太太专门挑了晚上,就是怕你白天忙呢。”杨氏道,“你记好了,明儿早点收铺,早点回来,我再给你爹,明瑞说一声。”
她皱了皱眉,“还非得我去了?”
“齐太太热心邀请,你是该去一趟,我听明瑞说,那二公子也常带人来,要不是有诚意,会这样?”
顾春芽也不想反驳,去一趟就去一趟好了。就算齐太太是想与母亲商谈婚嫁的问题,她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她应了一声去里屋了。
第二日,顾应全到傍晚就催她回去,“齐太太设了宴席的,总不能迟到。”
顾春芽便脱下围裙摘下布帽,回家与杨氏一起去齐家,现在欣儿还小,方茹也不想带他出门,便留在家中。
齐家在琴台街,家资丰厚。买下的院落可比他们家的大多了,后院还有一处假山亭台,虽比不上那些权贵之家。但在普通人看来,已经十分的好了。
齐太太派了小竹来迎她们。
亭台里已经设下宴席,周围放一圈竹镂门,可以抵挡外面的凉风。
齐太太请她们坐。
杨氏也没有空手来,带了一些瓜果糕点。
齐太太说她客气。便看向顾春芽,称赞道,“你家女儿比我们家男儿还能干,短短时间,一碗鱼面做到全县城都知道了。”
杨氏谦虚道,“哪里。是她运气好。”
顾春芽也不作声,齐太太请她们吃饭,她就吃。请她们赏月她就赏月,请她们观花她就观花,杨氏倒是与齐太太聊得甚欢。
忽听齐太太说,“光是美景,也没多少意思。小竹,你叫二公子来。就坐外头给咱们吹一曲。”
顾春芽讶然。
齐良容很快就来了,清越的笛声也随之响起。
夜本来是寂静的,可这悠缓平静,仿若古寺夜半钟声的笛声,让这夜显得更加深沉了,平添了些许惆怅。
吹得一会儿,笛声开始变化,像是江南丝竹,秀美静雅,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一片秋湖,水上月色姣姣,胜似人间幽境。
杨氏听完,喜道,“我虽然不懂这些,可也觉得好听,太好听了!”
齐良容笑道,“多谢您夸奖。”
齐太太道,“他原先就喜欢这些,年幼时缠着老爷请了师傅在家里教,也就这拿得出手了。”
“怎么会,我瞧二公子哪里都不错。”
齐太太高兴的笑起来。
见她们越来越有投缘的势头,顾春芽不免有些担心。
这次回去,恐怕杨氏要问她的意见。
临走时,齐太太吩咐齐良容送母女俩回去。
到家门口,三个人下车来,齐良容对杨氏行了晚辈礼,见她们要进去,忽然叫了一声顾姑娘。
顾春芽回过头,眉心微蹙。
看起来果然不太高兴,齐良容想了想,叫她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
进屋后,果不其然,与顾春芽猜想的一样,杨氏对齐良容很是满意,不,严格说来,应该是对齐家很满意。
“咱们自力更生的,齐家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只提家世,她真的不会认同,家世再好,人不行,她嫁过去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氏耐心道,“二公子人也不错啊,我是挑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你一个姑娘家总要嫁人的,来苏县也不短时间了,我没有发现有更好的人家。你想想,他们齐家也是做这一行的,你嫁过去,他们家的人都任你调遣,日子可舒服多了,哪里还会那么累。”她红了眼睛,“为娘也是看你辛苦,你为这个家辛苦了几年了?总不能老这样啊,你要我这当娘的心里怎么好过!”
顾春芽忙道,“我不累啊,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嫁了人,我也一样爱做的。娘,你用不着因为这个原因而让我嫁到齐家去。”
杨氏微微皱眉,认真的看着她,“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你总不好不嫁人的。”
看杨氏苦口婆心的,顾春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找个互相爱慕的人?
这里可不是交通发达的地方,她成天的在一个地方,能遇到多少人?
也许这真的很难。
她是不可能不嫁人的,她不想以后孤单。
可齐良容……
也不能说不好,长成这样,只要不做令人讨厌的事,是很难被人厌恶的,更何况,他在她身上花了不少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