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顾明益正在教顾欣写字。
一大一小坐在石凳上,头碰头。
顾欣今年才三岁,毛笔都还拿不稳,不过人很乖巧,在他小舅顾明益的指点下,还是在纸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笔划。
远看像是不错,近看惨不忍睹。
顾春芽笑道,“你也太心急了,欣儿那么小,写什么字啊!”
“先打好基础么,我跟大嫂说过了,大嫂也不反对。”顾明益笑起来,“我不想考什么功名,指不定将来欣儿要考呢。”
顾明益府试也通过了,足可见他是个天赋极好的,只可惜他的志愿不在于仕途。
顾春芽抱起顾欣,“可能咱们家的基因如此,我看欣儿恐怕也是这样。”
“基因?”顾明益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这个是指一个家族相同的东西,对了,有点儿像遗传的意思。”
顾明益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方茹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小景写了两封信,刚才有人送来,这是你的。”
顾春芽忙打开来看。
原来方景前段时间跟随一个主事去了京外的一个县城,事务繁忙,所以才断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他又回都城了。
方茹看了一样顾春芽,说道,“你要写好回信了就送到东来客栈上房一个姓秦的人手里,小景说那人还要回京城的,可以叫他带过去。”
顾春芽道了声好。
方茹犹豫片刻,叹口气,“小景今年都十八了,也不知有没有哪家的秀能看上他,你不妨试探试探。要是有,你让他别挑三拣四的。合适的还是要考虑考虑,我也写不来字,就你代写了。”
顾春芽点点头。
方茹便进卧房去了。
顾春芽放下顾欣,对顾明益道,“没事儿给欣儿念念故事,他都听得懂了,我看比写字要好。”
顾明益笑道,“好,我带欣儿出去玩玩,顺便把那海叫来。咱们一起讲故事,。”
他跟方茹说一声,抱着顾欣出门去了。
顾春芽走到书房。把笔墨摆好。
刚才方茹那番话的意思,她是了解的,方茹生怕方景还在对自己有期待,以至于错过别的好姻缘。方茹作为姐姐,有这样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顾春芽拿起笔,沾了墨水写起信来。
她一共写了六张信,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末尾写上了方茹的意思,好让方景死心。
那一刻,她有些迟疑。
也许这封信寄出去。就是她与方景之间的最后一封。
可又怎么样呢,有些人,似乎注定就要错过的。
即便是现在。她也没有随同方景去京城的想法,她这般活得自由自在,想在哪儿开铺子就在哪儿开铺子,这才是她理想的方式。
她在信上那句话后画上了句号。
晚上,顾明瑞一回来。就跑到了顾春芽房里。
“我说什么事呢,你啊。酥油被人抢走了也不说一声,还是我问伯大叔才知道的。”顾明瑞责怪她,“亏得我什么都同你商量,你倒好,一声不响的。”
顾春芽笑着去拉他胳膊,“还不是怕哥哥累么,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顾明瑞挑起眉,“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是大事?那个赵牧真是可恶,自己铺子的师傅技不如人就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有本事他也把蛋糕做出来啊,光会买个酥油算什么事!”
“那也是一种手段,垄断原材料,也许哪一日他真的做出来也未可知。”
顾明瑞愤愤道,“可不能让他得逞,我想出了一个法子,伯大叔不是说他们族长的病治不好么,要是咱们请了大夫去治,治好了,那以后酥油的买卖自然不成问题。”
顾春芽一怔。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可问题是,到哪儿去找这样的大夫呢?
她想了想问,“难道咱们自己找上门去?”
“当然,这可是关系点心铺前途的大事,你想想,他们族处于苏县与陇城之间,就是咱们以后搬到陇城去,酥油也一样可以向他们买。再说了,你不是说这酥油别的地方也买不到么,这就很重要了,这样一辈子的大生意,咱们就是主动些又有什么?”
顾明瑞真是越来越像个商人了!
顾春芽表示赞同,“不过伯大叔说,好多大夫都治不好,咱们怎么帮得了他?总不好请卫大夫过去啊!”
“那咱们先请教下卫大夫再说,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病。”顾明瑞道,“伯大叔知道一些病情的,咱们总要试一试罢。”
两个人说好,第二日就叫了伯都一起去傅琅那里。
伯都把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族长是在半年前得病的,一开始只是腹泻,后来不知怎么的头脑都不太清楚了,老是迷迷糊糊的,有时候又会清醒一些。肚子也是时好时坏,人整整瘦了一圈。
王昌平也在,顾明瑞询问他,“不知能不能麻烦王大叔您走一趟,问问卫大夫,这像是什么病症。”
王昌平自然愿意,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傅琅先说道,“每个大夫来,你们族长都会好上一阵子?”
这是在问伯都。
伯都点头,“是的,但是大夫走了不久,就又不好了,甚至还会更重。”
傅琅沉吟一下,说道,“不用去问我舅父,我能治。”
几个人都看向他。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怀疑。
王昌平咳嗽一声,“表少爷……”
“我说了我能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