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洛扶殷收回了那副完全不在线的逗比行为,盘腿正坐在男人的对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的神情寡淡,眼神清澈,而内里却没有一丝恐慌和害怕。
男人睁开了眼睛,凝视着洛扶殷,颇有些吃不准她在想些什么的意味来。
“或许我应该称呼您为‘火神冕下’?”
少年抬起了眼眸,嘴角微微勾起。
“不过很可惜的是,如果按照那些野史记载的时间推算的话,上古纪元早就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今年是元历7080年。”
男人眼神闪了闪,却不发一言。
“在这样长的时间里被封印在此处,您大概很想出去吧?”
少年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并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或者说,像洛扶殷这样的人,很少感受到紧张的情绪。她天性冷淡,思维方式又异于常人,显然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接受程度很高。
无论是楼朔月眼睛的突然变色还是面前的这位非人类,洛扶殷在开玩笑之余同样也能冷静下来思考。
――看来她的推测至少对了一半。
“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男人身后的其中一条尾巴靠近了洛扶殷的脖子,作出束缚的动作,“所以你没有和我谈判的权利。”
“权利?”洛扶殷笑了笑,眼神瞬间变得锋锐起来,“到底是谁有求于谁?”
“让我猜一猜,对于天生绝脉的人来说,术式应该不管用吧?”
她讽刺一笑。
“《旧秘书》中所言,‘狐族善魅蛊,以九尾为尊’,因而你也就只能拿我的命来威胁我。”
“别的我也想不到,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在所有途径都无法达成期望、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基本上所有有灵智的生灵都会选择同一条路――最简单粗暴的才会最有效。”
“然而,请允许我明确地表明我的态度,既然横竖都逃不过一死,我为什么要放出一个不知道会对如今的时代造成怎样的影响的异类?”
洛扶殷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去,而他才不过挣扎着动了动手臂,那些符文便瞬间闪过了光华,锁链内部的术式被发动,衍生出的倒刺狠狠地扎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赤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祭坛凹槽里。
而奇特的是,男人的伤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部开始愈合,反而使得那些倒刺扎得更深。
洛扶殷的眼神闪了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那些非人的力量吗?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她忽然间想起了几个月前在隐族秘鉴中看到的一场几年之前的战役――就因为其中一方有在所谓武功基础上衍生出术法的术士存在,另一方三十万的大军全军覆灭,无一幸存。
这和屠城有什么区别?
她隐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一种烈火燎原一般的感受缓缓涌入她的心底。
狐焱皱了皱眉头。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名少女的情绪波动有了些许起伏。如果说她刚才冷静剖析的样子像是云天之巅以身合道的裁决者的话,那么现在就更像是有血有肉的生灵。
由于对方是难得的天生绝脉之体,狐族的某些与精神有关的术式也难以加诸在她的身上。换句话来说,狐焱根本就看不清洛扶殷在想些什么。
无从得知,无从掌控――这种感觉对于狐焱来说实在是糟糕透顶。
“你真得不怕死?”
狐焱锲而不舍地问道。
“这个地方没有食物,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熬不过七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扶殷回过神,歪了歪脑袋。
“我对所谓‘恐惧’的感受很弱,无法理解拼命活下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理智告诉我放你出来会打破现在这个时代的平衡,进而发生一些我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值得吗?”狐焱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讽刺的笑意,“你还那么年轻,消逝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只要放出了我就能立刻让你出去哦~~~”
男人的声音在看似不经意间染上一丝丝的诱惑。
洛扶殷丝毫不受影响,反而不解道:“你这话原本就有漏洞。先暂且不论解除封印对于我的代价是什么,就算最后我还是活了下来,也不代表你不会杀掉我……由此可见,记载中有‘神明’之称的生灵也不过如此。”
洛扶殷口中的“不过如此”指的是像狐焱这样的九尾狐不配被称作是“神”。因为神明一词对于洛扶殷来说,更多的是充满了正面的意义――诸如仁慈、公正、博爱等词汇皆可以形容。
而一个连最基本的慈悲心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够是“神”呢?哪怕他的确非常强大,强大到让人难以匹及。
可狐焱却认为洛扶殷在鄙视他,连带着还侮辱了他的智商。
对于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非人类来说,被自己眼中弱小还年轻的人类看轻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人类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推测出了他接下来可能的行为。
不过他倒也必须承认这名少女的推测的确是对的。
――还真是让狐不爽!
狐焱的脸色更臭了。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这么耗着吧。”
洛扶殷掀开的衣袍,再度淡定地躺在了地上。她双手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