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绳子后，洛扶殷活动了一下手脚，便自我介绍道：“洛扶殷。”
“谢曦沉，”青年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了洛扶殷身边的两位，“最左边的是傅云焕，你身旁的是林岁止，我们的领头人唤作修刹陆。”
“修刹陆？异族人？”洛扶殷活动了一下发僵的手腕，“这名字听着耳熟。”
“觉得耳熟算是正常，你听过岳华书院的封隆院吗？”谢曦沉笑了笑，“他是封隆院的招牌，月灵族的第一杀手，常年位居天机楼泛古英雄榜的前五。”
“所以，你们是岳华书院封隆院的人？”
洛扶殷面无表情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岳华书院四年一度的内院招生快要开始了吧？照理说，作为前辈的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话不能这么说，”谢曦沉勾住了洛扶殷的肩膀，还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任务还是更为重要一些，至于那些新人，大有人会想要磋磨一下他们，倒是用不着我们出手。”
“无谓的奸诈。”
洛扶殷无情拂开谢曦沉的手，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照你的年纪，应当也该出现在招生大会上，怎地会来这万里之遥的明华海都？”
“我说是来游玩的，你信吗？”
洛扶殷抽了抽嘴角：“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位殷情城主的宝物是什么东西。”
“难道那位素有‘神童’之称的殷情会弄错人？他可是个颇为可怕的家伙。”
谢曦沉笑眯眯地，摆明了不相信洛扶殷的说辞。
“我没必要撒谎，”洛扶殷在心里叹了口气，“谎言的成本太高，入不敷出，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撒谎撒谎无异于玩火自焚。”
“而且，你既然敢用我，说明你并不怕殷情。你也没必要套我的话，我说是游玩就真的只是游玩，没有其他。”
……
两人各自打着机锋，一旁吃瓜的傅云焕小声对着身旁的林岁止道：“谢二狗和这少年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骗不骗人的。”
“不知道。”林岁止理直气壮回复，“少说话，多看戏，才能显得特别深沉，至少在外人看来你同样是个聪明人。”
“哦。”
傅云焕闭上了自己嘴，继续专心吃瓜。
四人里两人搭话，两人看戏的情景一直持续到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从船舱中走出为止。谢曦沉眼尖，转头便向着少年打了个招呼。
“哟，你也出来透风了。”
“嗯，”少年点了点头，登时便看向了洛扶殷，“隐族人？”
洛扶殷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人为什么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身份，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听说出生自异族的人不仅相貌异于常人，且大多身负特殊的能力，不知......
“别误会，”谢曦沉一眼便瞧出了洛扶殷在想些什么，“异族人虽然在某些方面和我们不一样，但就目前所知，还没有出现过能够一眼看穿人心的能力。看来隐族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传言有误罢了。”
洛扶殷垂下了眼帘。
“而且我在隐族之中算是异类，和族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除了看过族里的秘鉴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若是你们觉得可以借隐族之力，想必是多虑了，没有人会是生而知之的。”
谢曦沉眯着眼道：“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贬低自己。”
“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洛扶殷嘴角也微微勾起，“至少能够识破到底是谁成天惦记着如何利用你。”
“你说呢？”
洛扶殷笑得毫无预兆，却看上去灿烂又明媚。
她实际上并不是常年一副冷淡自持的样子，该笑的时候还是会大声笑出来的，哪怕对于她来说如此行径着实是没有什么意义。
可她的情绪本就寡淡，大喜大悲的时候更是极少，很多时候连她自己也会觉得活得不像是一个人。只是偶尔心绪里会闪过一些异样的东西，她弄不清楚，因此往往也就搁置不放。
没有人教过她悲伤是什么，快乐又是什么。她自出生起就是冰凉雪白，空无一人的实验室。直到后来被人送进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长看不出她的窘迫，养父母也同样没有意识到，乃至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她和别人的不同，只当她是高傲了些，成熟了些罢了。
她知道自己与世间格格不入，因此才会想要活出一个人类的样子。越是掩饰，别人越是看不出，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就渐渐地习惯了这副样子。
没什么不好的。在现代时，她常常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她遇见过普世意义上的好人，感受过心绪里那奇妙却泛着甜的波动，就已经很知足了。
如果可以，她想要对努力挣扎着的生命温柔以待，就像她曾经遇见过的那些人一样。
学医或者成为法医，从来都不是偶然。
修刹陆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这位名叫“洛扶殷”的少年笑起来没什么问题，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抬眸往谢曦沉的方向，不出意外地发现某人引以为傲的迷人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
看来少年这种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的确对心黑手狠的谢曦沉造成了冲击？这一点上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难道是他多想了？
“算了，”洛扶殷瞬间收敛了笑意，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想也的确是如此。和你继续辩论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只会越发显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