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点了点头,又道:“可有件事我知道……他们戎狄首领的那片营帐,我亲自带人,也未必探得进去。”
“当初跟着端王叔打仗的时候,我曾带人摸进去过一次。换了他们的衣服,处处小心,还是叫他们察觉了。”
云琅道:“两族之人,习性不同民风迥异。要混进来已非易事,更何况还千里迢迢混进了都城――”
“此事暂且不提。”
萧朔蹙眉:“你几时又带人去探了戎狄大营,回来为何不曾告诉我?”
“小王爷,咱们说的是正事……”云琅一阵头疼,伸手去摸茶水,“我不过是去看看,不也回来了?”
萧朔不受他糊弄,将茶盏举起来,端在一旁。
云琅伸手够了几次,竟都差了一丝没能够得着,气急败坏:“萧朔――”
萧朔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
云琅静了片刻,一阵泄气:“丢人的事,同你说干什么。”
那次探营是违令擅处,两军在大雪里僵持了个把月,粮草兵械都已不足,端王又接了封退兵回朝的圣旨。云琅实在按不住脾气,带着亲兵连夜钻了对面的营帐。
虽然将错就错一把火烧了戎狄大营,却也没能逃得了端王的军令责罚,云琅原本就很不愿提:“非要问这个?不同你说,自然是不好意思……”
萧朔有了印象:“你瘸着回来,我送了匹马也不见你高兴,还一坐下就喊疼的那次?”
一坐下就喊疼、屁股被打了五板子的云少将军:“……”
“如此说来。”萧朔若有所悟,“你昨夜行径,原来是积怨已久。”
“怎么又提――”
云琅一阵气结,生拉硬拽扯回来:“总归……你该知道,戎狄进京若无内应,绝不会这般容易。”
“我曾有所怀疑。”
萧朔道:“只是此事极机密,父王当初是否查着了,我并不清楚,这些天遍查府内往日卷宗,也一无所获。”
“你查的也是这个?”云琅眼睛一亮,“我这几日遍观你这些王叔,卫王叔一心练字,环王叔流连风月,你那个小叔叔整日里沉迷削木头,一心要做鲁二班,只怕都不是做这种事的料。”
“……”萧朔按了下额头:“景王也是你的长辈,好歹尊重些。”
“先帝老当益壮,萧错还没大我五岁。”
云琅不以为然:“你当初不也不肯叫他叔叔?”
萧朔压了压脾气,不与他计较,转而道:“既然如此,内应只怕另有他人。此人势力,当初便能威胁京城,若尚未铲除,今上也要忌惮。”
“我若猜不错,我们这位皇上又要用驱虎吞狼的老办法。”
云琅道:“先对你施恩,倘若你当真被他的恩惠所惑,便将你扶持起来,去替他铲除肘腋之患,若是能同归于尽简直再好不过……”
“若是两败俱伤。”萧朔道,“他再动手,也不必费力气。”
云琅点点头:“故而我说,也不是坏事。”
“他要扶持我,便会叫我揽权做事,平时也会多有恩宠纵容。”
萧朔试了试茶水冷热,递过去:“过几日便是冬至大朝,大抵会有施恩加封。”
“你就受着。”云琅懒得动手,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碰了碰萧朔手背,“再生气,咱们回家砸东西骂他,当面做一做戏……”
云琅看了看萧朔神色,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小王爷?”
萧朔回过神,抬头迎上云琅视线。
“怎么了?”云琅扯着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实在不愿意,咱们也不是不能换个法子……”
萧朔摇了下头,将茶盏搁在一旁:“想起了过往的事。”
云琅微怔。
“此事不必再商量。”
萧朔淡声:“这些年,我连恨你都能恨得世人皆信,没什么不能做的。”
云琅张了下嘴,胸口不自觉烫了下,笑了笑:“过几日……让我去见见虔国公罢。”
萧朔看着他,蹙紧眉。
“你既没什么不能做的,我又如何不行?”
云琅放缓了语气,耐心劝他:“虔国公生我的气,无非是旧日之故。他是王妃的父亲,是你的外祖父,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王叔王妃,待我若子。”云琅道,“给外祖父磕个头,跪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此事不提。”萧朔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好争执,按着云琅靠回去:“你若觉得我们一定要虔国公助力,我便去给他磕几个头,无非为当初的事认个错罢了。”
“认什么错。”云琅扯扯嘴角,“当初虔国公查出冤案是我家所为,提刀来找我索命的时候,你从父母灵堂追出去阻拦……你要认错,莫非是那时不该不还手,任凭虔国公一刀捅了你的肩膀?”
萧朔面色倏地沉下来:“何人同你说的?”
“那夜中秋,月色皎洁,我见色起意。”
云琅心知不能卖老主簿,张口就来:“揽你入怀,扒了你的衣服,正看见肩头有个旧日疤痕……”
萧朔向来看不惯他这般信口开河,坐起身,眼中已带了怒气:“云琅!”
云琅眼疾手快,抬手戳在他肋间软肉上。
萧朔:“……”
云琅愕然,又依着旧日记忆,戳了几次萧小王爷最怕痒的地方:“你如今不会笑到这个地步了吗?”
萧朔阖了眼,默念着他身上尚有伤病,按住云琅往自己外袍里伸的手:“你既开始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