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应了要治云琅,这些日子都在奔走找药,连云琅不回医馆,也无暇日日盯着管教。

纵然有蔡老太傅帮忙,再找一回当年那些杏林旧友,要将人彻底治好,只怕远不如看着这般容易。

萧朔盯得严,从不给云琅折腾的机会:“等你好了,跳进汴水里游十个来回,我也不管你。”

云琅想不通:“我去游汴水干什么?水里又没有萤火虫。”

“……”萧朔将他彻底裹严实,拿了条衣带捆上:“我按你说的,只说有人以当年真相作饵,诱我配合行刺,竟当真骗过了他。”

云琅被他拐回来,细想了一阵,点点头:“这么说……咱们这位皇上应当已经很清楚,是什么人谋划着要他的命了。”

“虽然侍卫司还没查清楚,但他心里定然已有了答案。”

云琅沉吟:“所以纵然你说得模棱两可,他也自然而然,在心中替你补全了整件事的始末。”

萧朔点了下头,将参茶吹了吹,自己试了一口,递给云琅。

云琅的确有些渴了,一气饮尽了,将空杯子递回去:“你那时猜得不错,看他的态度,这场刺杀的确不像是外面来的。”

萧朔接过来,又替他添了半盏:“只是这主使之人,直到最后,他也不曾与我说明。”

“他要驱虎吞狼,怕你一听就吓跑了,自然不会事先同你说。”

云琅笑笑:“等你替他做了几次事,敌对之势已成、再无退路的时候,就会告诉你了。”

萧朔冷笑了下,拿过铁钎,慢慢拨着红泥火炉下发红的炭火。

“此事已过,暂时不必想了。”云琅被裹得行动不便,解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复自由,挪到他边上,“有件事……我还不放心。”

萧朔抬眸:“什么?”

“马上就是冬至大朝了。”云琅道,“若是再有人趁乱刺杀皇上,该怎么办?”

萧朔眸底倏而转寒,晦暗一瞬,侧过头。

“你今日去看宫中防卫,不也是为了这个?”

云琅按着萧朔手臂:“如今看来,咱们这位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韬晦了。此事他非但不会彻查,还会假作有心无力,叫对方稍微得一得手。”

“自毁长城。”萧朔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仍压不住满腔厌恶,“今日他竟还对我说……四境安宁,无城池可夺。”

萧朔语气极沉:“醉心权谋,半点不想若是此时示弱,叫京城显出疲软之态,一旦落在边境那些戎狄部族眼中――”

“此事……”云琅扯了下嘴角,静了片刻,“你早晚要做准备。”

萧朔眸底倏而一凝,牢牢盯住他:“什么意思?”

“当年我便有些担心这个。”

云琅道:“你也知道,朝中一直有种说法……与其穷兵黩武,不如与边境部族国家议和,予其岁币,换四境安宁。”

“此事我知道。”萧朔冷声,“近几年来,朝中已定好了规制。说是给各国的赏赐,给银子给茶绢……只是勉强盖了块遮羞布罢了。”

云琅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轻按了两下。

“有话就说。”萧朔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看着云琅的眼睛,“漏了什么事,我还不曾想到?”

“倒也不是不曾想到。”

云琅笑笑:“你对北疆那几个部族不很熟悉,他们与别处不同,部落个个悍勇善战,极有野心。”

云琅垂了视线,慢慢道:“只是银子和财货,喂不饱他们。他们世代游牧,逐水草而居,塞外气候恶劣……”

萧朔牢牢盯着云琅,静坐了一刻,倏而起身。

云琅一把扯住他:“萧朔!”

萧朔咬紧牙关,他看着云琅,一时竟说不出话,像是被盆冰水当头浇下,自骨缝里向外透着彻骨寒意。

“我先同你说了,是怕冬至大朝时提起此事,你事先没有准备,仓促之下――”

云琅一时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攥着他手臂,清了下喉咙:“应对……应对得未必得体。”

“如何得体。”萧朔闭了下眼睛,“叫他们把你拼死打下来的城池,交给那些戎狄人,当做议和的筹码么?”

云琅肩背绷了绷,侧过头。

萧朔将云琅扶回榻上,静望了他半晌,低声道:“此事不必说了。”

“萧朔。”云琅低声,“你信我,我能打下来一次,就能再打下来第二次。”

“等朝局稳定了,你帮我看好朝堂,让我没有半分后顾之忧。”

云琅看着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仗该怎么打,你相信我,燕云早晚还会是我们的,你――”

“云琅。”萧朔垂眸,“今日我进宫,你出来找我,为什么会带了匕首?”

云琅不想他竟还注意了这个,心口微跳,肩背滞了滞,没能说得出话。

“你出了这个主意,叫我险中求胜,既不怕皇上因此疑心你,也不怕皇上会逼你送命。”

萧朔道:“但你怕我应对不妥,怕皇上看出我们的谋划,怕我在宫中冲动。”

“所以你揣着一把匕首,等在了离我最近的地方。”

萧朔抬起视线,落在云琅身上:“你那时说的话,不是玩笑。若我出事,你的确会将我拼死劫出来,能跑出多远便跑多远。”

“说这个……干什么?”

云琅手指有些僵,慢慢挪了下,扯扯嘴角:“真的就是为了给你抓个萤火虫……”

萧朔看着他嘴硬,并不反驳,继续向下说:“这次也一样。”

“我的确说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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