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外头脚步声响,张子非忙动了动身形,严严实实堵住门缝。来者正是夏婆婆和司徒暄两个。薛蟠伸手指了下门后,哑声道:“怎么不是老虔婆过来。”
司徒暄也声调异样道:“五壮士,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你跟我来。”
薛蟠随着他二人离开小门房后张子非才快步跟上。几个人安安静静走入一间净室,薛蟠抬起袖子便抹汗。
司徒暄好笑道:“怎么如此落魄。”
“哥们,我还是头一次被人反追踪。”薛蟠长出了口气,“这地方真是你们家的啊,运气太好了。”
夏婆婆挑眉:“你小子如何知道此处是我们的?”
“前些日子我手下在这儿看到一个年轻爷们带个老太太逛窑子,长得又不像母子,心下奇怪,说与卢大掌柜听。对了对模样,她觉得像你俩。”薛蟠道,“当时我就猜留香楼是你们家暗舵。”
夏婆婆哑然失笑,摇头道:“你小子太机灵了。”便问他何事。
薛蟠苦着脸道:“我随口跟手下人提了提魏慎大叔的大名,一位掌柜立时说,魏财主啊,他究竟做的什么买卖,那么有钱。我好奇,方才夜探魏家,发现他书房里挂了幅美人画像,与他的两个小妾都相似而不是。”乃飞快的瞧了眼司徒暄。
夏婆婆也看了司徒暄两眼:“你疑心?”薛蟠点头。几个人同看司徒暄。
司徒暄啼笑皆非:“怪我母亲?”
薛蟠望了他半日,叹道:“我原本以为夏婆婆拿着大女主剧本,原来令堂大人拿的才是大女主剧本。”
司徒暄想了想:“如此说来,魏慎大人想必不喜欢我。”
薛蟠扯扯嘴角:“岂止不喜欢。你若不定能找到他跟京城那位兵部魏大人的通信。”
司徒暄眼中杀气骤闪。半晌才说:“他家在哪儿。”
薛蟠告诉了地址,又道:“然后我又联想到了别的事儿。”遂说了魏慎故意用真名、同放生寺联手蹲守史家祖坟之猜测。
夏婆婆思忖道:“倒也对。魏家的事魏家了。拿住了我和伯父,他们方能在太上皇跟前撇得清楚。无碍,既知道了就好对付。”
“行,这事儿归您管。”薛蟠摊手,“再然后,方才在门口,我们发现被人跟踪了。”随即脑门子又出汗了,“哎呀,咱俩在魏家附近说的话不会有人听了去吧。”
张子非道:“不曾。我方才反复斟酌,当是我们离开时步子略重,引人留意。大和尚,那会子你有些着急。”
“我日后一定改!”薛蟠龇牙。“额,夏婆婆,夏是你本名么?我方才是不是不该提这个字?”
夏婆婆道:“我投王爷那日恰逢立夏,随口诌了这么个姓氏。”
“阿弥陀佛,运气真好。”
夏婆婆出门对外头的人吩咐几句。不多时那位进来回道:“厨房屋顶有人。”
薛蟠失笑:“万一我们没从厨房出去,从正门出去呢?”
夏婆婆也笑道:“你们一副不肯让外人看见的架势,岂能从正门出去?人家守株待兔正合适。”
薛蟠愁道:“那待会儿引他去哪里?”
张子非道:“写云楼。”
“为啥?”
“前些日子有个从写云楼出来的嫖客被人杀了,街面上谣传他是庆二爷家的,庆二爷说不是。横竖乱些对咱们有好处。”张子非道,“烦劳夏婆婆派辆马车去写云楼门口接我们。”夏婆婆笑点了点头。
薛张二人遂借了两套衣裳穿在里头,外罩夜行衣,依然偷偷摸摸从留香楼厨房小门出去。而后鬼鬼祟祟溜到写云楼厨房后门,依然使了锭金子晃迷糊开门的婆子进去。不多时,薛蟠扮作酒醉的客人出了大门,张子非扶他上马车走了。
回到薛家,十三早已等候多时。三人皆放下心来。
次日,司徒暄使书童传话,那跟踪的在写云楼厨房屋顶趴到天将明才走。端王府的人四更天已潜入魏宅,听到了他们家仆人管事议论猜测的经过。
原来事儿是薛蟠惹出来的。魏慎的书房派了高手日夜看守,不过没点灯罢了。薛大和尚实在嚣张,直从人家垂花门翻入的,扑通一声,故此进去便被察觉了。而后他竟还晃明火折子,暗中盯着他的护院都觉得好笑。偏他并没有翻看魏慎的书籍和案头文书,只对着美人图细瞧半日。护院有些奇怪。
薛蟠往后花园同两位同伙会合时护院便已跟着了。之后他又拉十三上后院窥视魏慎的小老婆。那护院眼睛极尖,单凭身形便看出十三跟薛蟠不是一个档次的。恐怕跟得太紧会被察觉,只在后头远远缀着,直到他们翻出魏家院墙。
那人想着,横竖有狗呢。待贼人走后,魏家便将狗拉了出来。不曾想狗鼻子却失灵了。
再后来,二仆二狗与十三撞了个脸对脸,他们自然以为这几个人一直没离开魏宅。人家知道贼人统共有三个,那护院便推测两个同伙大约在十三的反方向,遂攀上一株大树四下里张望。这功夫薛蟠与张子非已商议完了,快速跑离魏宅,两个移动的物体很快被那人发现。
三锭金子没白花。魏家大抵相信了他们是要多多留意哑巴。
薛大和尚少不得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张子非瞥了他一眼:“你进魏慎书房时的举动太过外行,故此人家才没起疑。”
薛蟠比了个“v”:“说明贫僧运气好。”
由此事可知,魏慎书房里真的有机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