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矮瘦子李夫人看见来人大惊:“你是……姚夫人!”
“难为李娘娘还记得我。”来者正是朱婶, 笑容可掬走近了她几步。
“逆贼!”
朱婶哑然失笑:“李娘娘还不明白?你如今乃盲人瞎马夜临深池。”她拍了拍手,只见十六扇格子门忽然洞开, 涌入一群黑衣人, 抬了许多物件进来了,井井有条摆放在堂前。李夫人悚然。他们抬进来的都是刑具。“姓朱的!你什么意思。”
朱婶森森的说:“但凡有了这些东西, 哪里都是诏狱。”
李夫人咬牙:“你想知道什么。”
“太子如何出的事。”朱婶面无表情道。
李夫人抬目盯了朱婶良久:“我若告诉你,还有活路吗?”
朱婶笑了:“自然没有。你从进了这个门就已没活路了。如今你早点招便能早点死、顺带早点投胎;捱着不招便得屋中这些家伙一套套的玩儿。只看你有多不想死罢了。”乃转身朝门外走去。
李夫人大喊:“我弟弟可是你杀的!”
朱婶笑盈盈回头:“非也。然我知道谁做的。让你死个明白。你弟弟、族弟皆遭人报仇,四五伙苦主不知什么缘故偶遇到了一处。除了老天, 旁人怕也安排不出的。”
李夫人面如土色。半晌又问:“荷珮呢?还活着么?”
“你若招供得快些, 黄泉路上快走几步,定能追上她。”
朱婶负手踱步而出,几名大汉蹬蹬蹬的踏入堂屋, 十六扇格子门瞬间关上。
片刻功夫之后, 屋中传来哭喊咒骂尖叫声。
此处是金陵城外一处薛家的宅子。堂屋让给朱婶做了刑堂, 熊猫会众人皆聚集在后院。小朱忽然笑道:“咱们来赌她能撑多久。我赌半个时辰。”
陶啸道:“她既是真的郝家姑奶奶, 早先做的又是太子姬妾, 断乎抗不住多久。”
“不止。”薛蟠道, “她还爱装逼。那个梁东家招供说,她派头大规矩重, 开口闭口就是‘京里头’。可知其心境并未沉淀。一个在前太子身边当细作的女人不是该沧桑历尽吗。内什么……”乃看着小朱道,“我有个推断,先跟你打个招呼。”
小朱皱眉:“肯定不是什么好推断。”
薛蟠想了想道:“我不止一次跟你们说过吧。十六国时期前秦丞相王猛的金刀计, 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小朱心下略有不好的预感。“少绕弯子, 直接说正题。”
“郝家凳墙咏金刀计的。”薛蟠道, “利用信息优势借力打力,从而达到正面战场不可能达到的效果。贫僧觉得,义忠亲王坏事,可能坏在很小、很冤枉的事情上。就像金刀计中的慕容家。”
小朱和朱婶皆默然。
小朱还是高估了李夫人。她连半个时辰都没抗过去。
朱婶返回前堂。只见李夫人瘫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沾满斑斑血迹。她勉强抬目看了眼朱婶:“是太子自己倒霉,结交了执掌兵权的大将。”
“哪一位。”
“长安节度使云光云大人。”
隔壁偷听的长安人卢慧安浑身微微一动。薛蟠也愣了。云光这个人物他记得极清楚。原著中最没天理的剧情之一便是王熙凤弄权铁槛寺。琏二奶奶让小厮旺儿传令外头的文书相公,以纨绔少爷贾琏之名给云光去了封信。云光遂依着信中的意思拆了一对小情侣。那二位双双自尽,王熙凤坐享三千两银子。怎么看这个云光都是个官儿略高些的贾雨村吧。
果然,朱婶皱眉道:“云光算哪门子大将。”
李夫人道:“他不过明面上装混罢了。手中藏着二十万暗甲。”
薛蟠大惊。不知道原著里头四大家族覆灭与此人可有瓜葛。
朱婶思忖道:“平素与云光结交的王爷公爷侯爷可不少。”
李夫人道:“那些人皆不是太子,且他们皆不知道云大人手中有精兵。那事儿最机密不过,乃是太上皇的底牌。”
“既如此,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李夫人苦笑:“他不知道。”
“嗯?”
“圣人以为他知道罢了。”
屋内外皆寂然。这个“圣人”显见不是如今的圣人,而是当时的圣人、即如今的太上皇。
朱婶扯了扯嘴角:“圣人为何会以为他知道。”
李夫人摇头:“那就不是我能探听的。”
“是么?”
“我如今落在你手只求速死,何必说谎。”
朱婶乃做了个手势转身离开。
大伙儿回到后院,气氛沉闷。薛蟠乃道:“贫僧先说吧。”眼睛看着小朱。小朱点头。“云光那事儿也可能是扯淡,回头须得小心求证。”
卢慧安忽然说:“我以为是真的。”
几个人齐声问:“怎见得?”“缘故?”
卢慧安道:“我小时候,有一回长安下了极大的雪。我想去骊山温泉玩儿。那会子满城皆贴了告示,说是雪灾厉害,让百姓不要乱跑。我忽然使性子,非要去不可,吵得大人头疼。我爹说,那就多带几个人。遂先派人去庄子清扫。奴才们刚到山脚下便被衙役拦下了。说是上头的话,不许放人进山。我家奴才也刁横,闹了半日,最终还是没上去。他们都还没回来,云大人竟派了个要紧的师爷到我们家,劝诫我爹山上危险、还是等雪化了再去的好。我心里不高兴,特寻了那小管事询问。他说,三姑娘,不是奴才们不尽心,那些个衙役个个牛高马大,奴才们打不过。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