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细思良久,薛蟠问道:“徽姨,十六大哥名叫十六,圣人老圣人知道么?”
徽姨摇头:“凡入了忠顺王府之人皆没有过往。只是十六太聪明了。半大时曾去大高玄观偷偷探望过他母亲。他母亲当时虽什么都没说,十六若成亲,少不得会再去一趟。我那位堂姐若起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薛蟠点头。唯一的漏洞便是这位大郡主。“首先,依着十六大哥的人品性情,他是绝不会想做什么王爷的。这一点没什么好讨论的吧。”
“这个自然。”徽姨有些得意,“我们家养大的。”
“十六大哥虽然本事很大,阅历还是少。元春就更不用提了,知识能力经验都需要时间积累。”薛蟠微笑道,“我的提议是,让林十六公子外出游学个三五年,元丫头继续学习。他们可以鱼雁传书保持联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徽姨挑眉:“还有呢?”
“现在知道真相且活着的外人,就剩下大郡主了吧。”
“还有北静王两口子和太上皇。如今这位忠福王爷并不知情。”
“我是说,知道十六就是那、个、孩子的,除了您和明二舅……”
“阿律不知道。”
“哦,那就咱们娘儿俩?”
“对。”
薛蟠打了个响指。“好办了。忠顺王府派个有头脸的太监去大高玄观告诉那位大郡主,说她儿子死了,随手附赠骨灰一盒。”小和尚森然道,“相信我。那句话对她的打击会非常大、直接击溃她的精神支撑。不等十六游学归来,大高玄观墓地想必会一添座新坟。”
“嘶……”徽姨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才说,“难怪朱儿说你心肠狠厉时谁都比不上。”
薛蟠嗤道:“这叫狠厉?不论如何她丈夫是她害死的。人家好端端一家子招谁惹谁了?她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知道。不懂事的年轻人也不止她一个,有人祸事惹得比她还大。”比如夏婆婆什么的。“她都怀上姘头的孩子了,为何还要欺哄丈夫?她就不能有点担当,跟老王妃撒娇弄两个钱一座宅子躲起来么?她是王府郡主,又不是寻常百姓。游戏规则她不知道?除非双双假死不要身份。还得想法子安置好她妹子,培养好北静世子的弟弟接班。她有那个能力么?”越想越觉得北静王妃太牛逼了,哎呀那三十万还是还回去吧,贫僧拿在手里打哆嗦。“那孩子的死讯顺便也通知北静王府和太上皇一声。”
徽姨还没大回过神来,显见从没想过弄死堂姐这种事。“那倒不用。”良久才慢慢的说,“既告诉了大高玄观那位,太上皇少不得知道,也少不得说给北静王爷。”
薛蟠笑眯眯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徽姨瞧了他半日,点点头,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阿弥陀佛。”薛蟠知道这位美女郡主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贫僧可以提前为某位道友念经超度了。
又想了会子,徽姨道:“听我父王说,十六模样长得逼似他祖父那个岁数。”
薛蟠龇牙:“老北静王?”徽姨点头。薛蟠摊手,“您老心虚,所以想多了。不过如此一来,十六就更必须是姑苏林家的子弟才行。假若他是您身边护卫,反倒有人会把他和那位联想到一起。”
徽姨皱了半日眉:“见过老北静王年轻时模样之人,倒是剩下不多。”
“不着急,林大人也是三十四五岁才进京科举的。除了坑爹坑夫坑子那位,其余都不是什么难事。”徽姨默然。“哦对了徽姨,借我只鸽子行么?”小和尚托着腮帮子道,“我想给京中的朋友去封信。”
“作甚?”
薛蟠一叹:“做错了事,想补救。”
二人都默契的没提起徽姨跟林海的事儿。这两位眼下的身份,想在一起比十六和元春还难。
过了半个时辰,林府客院放飞两只信鸽。
数日后,忠顺王府派人往大高玄观走了一趟。观中一位四十多岁的道姑哭了两日两夜,天气又冷,她遂病了。不足七日亡故。此为后话。
当下已入腊月,京中百姓皆忙着置办年事,太太奶奶们少不得四处戏酒应酬。
这日荣国府史太君设宴,北静王妃也接帖子去了。听了半出戏,有些乏味,离席走走。可巧贾家两位姑娘立在不远处嘀咕说,花园子里的梅花今儿开的最好,偏阖府都在外头待客,花儿跟前竟连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可惜。北静王妃一时起了兴致,也不带服侍的人,依着仆妇指的道路独自走了过去。
才刚走到梅花跟前,猛然从花树后头转出来一个人,抱拳行礼:“王妃好。”
北静王妃吓的身子往后一退。只见此人是个壮汉,约莫三十多岁,身高八尺面庞白净,穿了身荣国府下人的衣裳。“你是何人。”
此人微笑道:“在下姓蒋,乃绿林中人。今受朋友之托还给王妃一件东西。”说着从怀内取出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北静王妃接来打开一看,里头赫然包了三十万两银票!她猛然抬头:“是你朋友绑架了小柳?”
“我朋友还有几句话。”姓蒋的道,“头一句:对不起,他错了,给您赔不是。”
北静王妃挑眉。
“他还说,您先头那个姘头不是不好,只是太多身不由己,还请王妃见谅。我这朋友非常敬佩王妃。”
“敬佩我作甚。”
“敬佩王妃能在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