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暄也说:“你于诗词一道上本事极佳,却不知何故写不好文章?”
“不是写不好文章。”薛蟠道,“是写不快。若科举能考他两个月,三爷就没有狗头军师了。”
司徒暄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得了便宜。”
“嗯呐。”薛蟠重新靠着墙坐下,百无聊赖,“闷了整整一日,咱们玩点子什么吧。”
矮子也笑了:“二位公子终究年轻。”
薛蟠道:“大家轮流讲个笑话如何?”
矮子道:“这里头怕是许多人不会讲笑话。”
“那我先讲一个。”薛蟠想了想道,“有个县令没事总想找点事儿。一查县志发觉今年正是立县百年,遂命百姓敲锣放炮载歌载舞商看得直摇头,批说劳民伤财。县令的师爷听见了问他,你们老家立城百年不曾庆贺?客商想了半日,你们猜他说什么?”
那个会开锁的这回关在隔壁,接茬道:“说什么?”
“我们老家立城六百年时,仿佛弄过一个烽火戏诸侯。”
地牢中哄然大笑。
矮子叹道:“虽是笑话,别有意味。”
忽然,外头的啪嗒咕噜一阵声响,薛蟠惊呼:们,帮忙开个门!”
开锁的那位登时动了起来。虽四面漆黑,他竟能辨出方位、极快的替各间牢房都开了锁。众人依序出来,如昨日般摸索着出去。期间外头又投了两块小石子。拐入楼梯,二十几个人悄无声息贴壁而上。薛蟠照例走在最前头。一推外头那扇铁门,“吱呀”开了。众人快速溜了出来。
月光下,昨日藏官兵处冒出几个黑衣人,齐声低呼:“快走!”
薛蟠也低呼:“分散走!”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大嗓门喊道:“怎么回事!贼人跑了!”
薛蟠干脆也大喊:“朋友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一面说一面朝树丛走去。
司徒暄不知他要做什么,跟了过来。只见树丛中横倒了大片官兵,皆被人打晕。一个护卫道:“属下猜,大约是几方来救人的联了手。一个磨磨蹭蹭的投石问路,这些人皆盯着他去了。其余几个趁其不备绕到后头动手。”
司徒暄点头:“想是如此。”
另一个护卫道:“三爷,旁人都跑没影儿了。”
薛蟠道:“咱们是借宿的,又不是当探子的,犯不着……咦?”
四面火光骤起,有人高声断喝“哪里跑!”回头一望,先头逃跑的狱友们陆续回来,连那几个黑衣人一道。看意思又被人家瓮中捉鳖了。
司徒暄低声问:“你是不是知道?”
“猜的。”薛蟠也低声说,“许公公那岁数的人什么没经历过。”四个人遂回到地牢前混入狱友中。
果然,屠狗小姐意气风发领人走了过来;许公公已换了男装,在旁小心陪着。
薛蟠干脆上前拱手:“李庄主,其实反复玩这游戏也没什么意思,问题总要解决,对吧。”
屠狗小姐挑眉才要说话,许公公在她耳边飞快说了两句话。她遂似笑非笑道:“阿宝公子有主意?”
薛蟠道:“贵庄不但大,而且树木房屋都多。不论李庄主将我们这群人困住多少回,都不妨碍明天继续有新人进来探路,甚至大家的主子还会另派人再来。庄主昨儿的那招不可能诱捕住了全部人,也不可能日日都使。”
许公公笑眯眯从后头上前半步:“那依你的主意呢?”
薛蟠伸手指头划拉个圈儿:“开饭馆。”
“开饭馆?”
“告诉来探路的,李家庄有藏宝图的事儿本是庄主为了吸引食客故意放出去的消息。然后这饭馆特别贵特别坑。至少开两年,让各路好奇宝贝都吃过饭、被坑过钱,自然而然就不来了。这两年应该能赚不少钱。”
许公公哑然失笑。“不合适。”
“嗯……”薛蟠歪脑袋想了想,“开个销金窟?妓馆赌坊酒楼一条龙。”
“更不行。”
薛蟠干脆说:“那就只能搬家了。”
“原来公子没什么好主意啊。”
“十个男人七个好色九个贪财,此乃人性。不让全天下知道此处并没有金钱美女,冒险者永远不会停。”
他俩斗嘴皮子的功夫,忽有人进来急报:“外头来了许多官兵,黑压压的一片已经把咱们庄子包围了!”
众人大惊。许公公忙问:“哪里来的!”
报信的道:“应天府尹贾大人和金陵总兵王将军。”
屠狗小姐道:“他们与我们有何干系!为何兵围咱们庄子。”
薛蟠撇嘴道:“有什么奇怪的。官匪官匪,有官必有匪。你以为府尹总兵不缺钱么?”
许公公急忙同屠狗小姐说了几句话,那姑娘神色大变。许公公又说了半日,最末竟抹了两把眼泪。良久,屠狗小姐咬了咬牙,吩咐道:“你们都暂听许公公调派,前往庄外迎敌。”
话音刚落,许公公脸上肉眼可见的僵硬了,显见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薛蟠忙说:“许公公还是通缉犯呢,这会子让他出去不是送羊入虎口么?”许公公眼神一喜。
屠狗小姐道:“我们亦有不少人马。有个东西我要独自去取,取了立时出去。”
薛蟠道:“那许公公是不是先暂时扮作老太太?”
屠狗小姐立时点头:“可。”乃招了她身后四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许公公松了口气,含笑瞧了薛蟠一眼,将人手分派下去。乃指着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