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爷喊道:“他什么时候走?我去庙里烧高香!”薛蟠哑然失笑。看来林叔挑的女婿也挺合适。
此事尘埃落定,林氏与婆母、丈夫涣尔冰开。因不知下手者是谁,只能胡乱咒骂一通。张太太还偷偷抱怨梅娘娘是祸害。
林叔身子素来康健,没两日便好了。张林两家吃了顿团圆饭庆贺。薛蟠前去蹭饭,顺带教会了小傻子一首童谣,还有一句话:这么可爱的我。那孩子行动便说,惹得大人哈哈直笑。林婶悄悄问可有法子弄来休书。薛蟠微微一笑:“林婶,您不需要那个。”因为您的前寡妇人设即将成真。
看事情已完,薛蟠转头回金陵去——彭姑爷还在毕得闲手里呢!
刚刚到家,小朱丢给他一个地址,说是毕得闲派人送来的,让他去某客栈领走孙溧的妹夫。时近中午,薛蟠抱怨两声先吃饭。
饭后小憩片刻薛蟠才赶去客栈。彭家少爷果然在此。鬼门关内踩几脚,已消了许多傻白甜气质。然而也并没有沉稳,看见薛蟠便喊:“不明师父!快告诉我们奶奶,她还不知道呢!”
“哈?”
“那个坐四轮车的说,没告诉她!”彭少爷眼圈都红了,“这些日子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儿。”
薛蟠回身招来个小子,让他这就回府,命马房传信班当即派人往苏州彭府给孙家姑奶奶报平安,说姑爷无事。待人走了薛蟠才反应过来,又让毕得闲给利用了一把。既是薛家送信过去,前因后果少不得又得他来解释。
乃问彭少爷知道多少。这哥们气成河豚。“那位不肯告诉我谁在后头害我!还嫌我呱噪。”
“你本来就呱噪。”薛蟠道,“咱们还是先去孙家吧,当孙老爷的面解释,免得回头还得再说一次。”
二人径直回到孙家,薛蟠又讲述了一遍给张少爷的说辞,半个字没提林家和高氏。孙老爷听说大姑爷险遭无妄之灾,气得砰砰砰直拍桌子。随即写信进京给太子府的那位孙女,让她设法打听谁在对容嫔梅氏之弟下手。想了想,又给孙溧写了一封。薛蟠龇牙一笑:阿弥陀佛,这个可不关贫僧事。
从孙家出来,薛蟠脚不沾地去了安居里老孙客栈。毕得闲看着他啼笑皆非。薛蟠拱手:“告诉毕大人一件事。贫僧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孙老爷既问、贫僧便说了,他还写了信进京。就算太子不在乎孙良娣,皇后大概不会置之不理。”
毕得闲叹道:“我早先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棒槌。”
“现在明白也不迟。”薛蟠向他飞了个吻,挥手告别。
毕得闲在后头说:“容嫔之养父母因去京城没找到亲戚,盘缠又花光了,可谓穷困潦倒。饶是如此,依然没想过卖她。谁知出门买个东西却遇上了位公公,将她充作采女送入宫中。那公公没过多久一病死了,她遂沦为杂役。”
“当上娘娘之后她可谢过养父母?”
毕得闲淡然道:“已失去联络。”
“呵呵,然而却寻得着亲弟弟。”不愧是亲姐弟。“再见。”
折腾一大圈重新回府,才刚进自家院子便看见小朱悠然躺在庭前藤长椅打瞌睡。乃耷拉着眉眼从他身边穿过。“贫僧累了啊……若有要紧事吃完晚饭再说。”径直回屋补觉。
晚饭后小朱递给他一封信。
信乃林海的幕僚赵文生所写。二月十二是林黛玉生日,林海上大明寺替女儿祈福。偶遇一位胡须雪白、仙骨不俗的老和尚。此僧留下了几句古怪之言,大意是女子名节重于天,若遭诬陷必出人命。还点了个“高”字。林海心下纳罕,回莫非有什么冤情?因薛家几个姑娘和两位舅舅过去替黛玉贺寿了,赵文生便让侄女稍封信回来。还带来了寿星姑娘对薛蟠小朱缺席生日晚宴的不满。
“我已答复了。”小朱道,“天上人间厨房那位高姑娘不是也姓高吗?她的名节上不是也有冤情么?我说高姑娘遇上过一位这般模样的僧人,倾吐了委屈。林大人觉得如今这处置已挺好,若再有麻烦再找他。”
这个真的纯属巧合……薛蟠望天:“三当家说了算。”
另一头,孙家的书信进京时,正赶上满朝文武刚刚从孝慈县替李太后送灵回来。孙良娣收了家书自然急约堂兄孙溧相见。
孙溧是知道底细的,告诉她:“就是才入皇陵的那位娘家干的。他们想牢牢拿捏住梅娘娘和九皇子,故此得弄死她亲兄弟——她父亲是个农夫,这个兄弟却读了书。听闻读得还不错,小小年纪就预备考县试呢。”
孙良娣怒火中烧,咬牙道:“好贪的心。有个皇太后还不知足。”
“妹子啊,你不是刚刚送皇太后回来么?”
孙良娣转头进宫求见皇后,如此这般哭诉。皇后亦大惊。“竟有此事?”
孙良娣拭泪道:“太后娘娘尸骨未寒,他们竟做下如此歹毒之举,好不薄凉。妾大姐的丈夫与他们无冤无仇,险些死于其手。求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沉思片刻,命嬷嬷当即去请容嫔过来。
容嫔听罢不免大惊失色。她本是个寻常宫女,只因模样生的美并性子柔和,骤然得宠。连求圣人帮着寻找亲弟弟都是生了九皇子之后才敢开口的。呆了半晌道:“嫔妾……嫔妾不认识太后娘娘的娘家啊!”
皇后微笑道:“傻子。人家在你身边安插人手焉能被你知道?此事终究是本宫疏忽。也罢,本宫替你查。”
容嫔神色一滞。可她还能如何?只得谦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