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赶到知府衙门,一壁进书房一壁说:“吴大人若有官面上的事儿不方便找林大人商议,难道不应该去找新郎官……卧槽!”他一眼不眨看着魏先生,“啊,我先打听一声,这位大人和老毕谁的官儿大?”
魏先生怔了一瞬。“毕大人。”
“哦耶。”薛蟠大步走到客座末尾坐下,“所以,死者是老毕的手下?”
魏先生头疼——这案子想必已无人不知了。“京中同僚。”
“他死在扬州会算老毕的责任不?”
魏先生脸色僵了僵。“大抵不会。”
“如果有人想找他麻烦,这个能当借口么?”
“能。”
“好吧。”
吴逊已猜出老毕是锦衣卫大员,并不过问。高师爷将经过细说一遍。
薛蟠直问魏先生:“水施主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魏先生苦笑:“袁三郎没说。”
“额……他从京城来扬州办事,联络了你这个扬州同僚,但没告诉你他的目的是什么?”
“说的不大明白。”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旁人么?”
“还有两位,他自己联络。”
薛蟠心中狂喜。两位,灵蟾和柳湘芝。袁三郎这个中间人已死。灵蟾被软禁,柳湘芝便如同拔掉网线的npc、没用了。“他去过林府,送了份礼,表示自己还有别的事、林大哥成亲就不来了。注意。他说的是、有别的事,而不是、要离开扬州。他有比在林家和贾家跟前刷存在感更要紧的事。扬州还有什么更要紧人物没?前些日子那位武艺强得不正常的贾道长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吴逊愁道:“毫无线索。”
魏大人心中一跳:“贾家二爷可知道?”
薛蟠皱眉。“贫僧觉得,世人皆有个误区,就是以为每个人都和家族有关。其实如果和家族没感情,也就没有羁绊。水溶来扬州与林贾两家的婚事不相干,否则他怎么可能不参加婚礼。这一节很清楚吧。”
吴逊点头:“不错。”
“荣国府没人知道贾道长。所以他忽然出现在扬州,更可能和水溶有关。”当时创造出贾道长这么个人物,一是方便给柳湘芝下套,二是为了让三教九流对贾琏略有忌惮。不曾想还能派上别的用场。
魏大人脸色果然变得极难看。“那位的武艺无人能及。”
薛蟠想了想:“烦劳吴大人加派官差在水施主所住的客栈左近日夜巡逻。理由就是……保护他。”
“何意?”
“不管水溶要做什么,肯定不是好事。光明正大去围观,最好搅和得他做不成。”
吴逊哑然失笑。
偏这会子,外头有人报来急信:礼部的传旨官员已抵达金陵,甄家大小姐甄氏即刻进京与四皇子完婚。甄家都快炸了。
薛蟠拍案而起:“卧槽!”
魏先生惊呼:“他是为这个来的!”
薛蟠接着说:“甄大姑娘与舍妹是闺中密友,过几天要来扬州观礼。”
高师爷也说:“只怕北静世子与礼部的大人同时启程。”
魏先生道:“贾道长久居江南,早早查明了甄大姑娘的行程。”
薛蟠皮笑肉不笑道:“他们想帮四皇子换个老婆。皇后希望四皇子娶她侄女。北静王府跟皇后联了手。”
满堂寂静。北静王府有兵权。锦衣卫是太上皇的人,吴逊是皇帝的人。
薛蟠东张西望:“额,不要这么尴尬好不好。这些都是贫僧胡乱猜测的。”
思忖片刻,魏先生询问西洋语系演化图。薛蟠将上回说给柳湘芝的复述一遍,随手又画了张粤语的类比图。满座皆聪明人,瞬间懂了。“前不久有人给甄家二爷、也就是甄大姑娘的亲哥哥下套,想哄这张图。”薛蟠冷笑道,“看来对方什么都想要。”
半晌,魏先生道:“那贾道长说,贾宝玉是二房的。若他是贾赦之子,年岁不对、辈份也不对。”
“嗯他叫贫僧大侄儿。所以他是宁国府的?宁国公姘头所出、没进府?那姘头肯定是个有夫之妇。北静王爷有没有姑妈?”
薛大和尚惯于满脑袋跑马,正常人压根跟不上他的思路;且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几句话把满场都惊懵了。魏先生瞬间通身冷汗——其实袁三郎告诉过他此行目的是坑死北静王爷。因魏先生应答有些懈怠,袁三郎恐怕他口风不紧、没敢说明整个计划。倘若那个神出鬼没的贾道长是水溶亲戚,察觉袁三郎的举动、顺藤摸瓜找到本人,合情合理。
薛蟠自言自语道:“眼下扬州半点线索也无。只怕得金陵老毕那边开工,把哄骗甄二爷之人寻出来。”
魏先生点头:“我亲自过去。”
薛蟠顺便祸水东引:“贫僧说句真心话魏大人不要介意。贫僧怀疑蒋家。这些事儿怎么看都像是为了松江那边的差事。他们家向贾琏夫人下过手。亏的贫僧比较不要脸,跟忠顺王府借了个懂行的嬷嬷。”
魏先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原来是跟那家借的人手。”
薛蟠亦看着他道:“不然,以王、家,的本事,哪里防得住蒋家。”
魏先生眼神一动——魏慎之子要娶王子腾小女儿,这小和尚算亲戚。二人对了个眼神,尽在不言中。魏先生起身告辞,往金陵送信。
吴逊依计派了许多衙役绕着水溶的客栈团团转。宫中吴贵妃乃吴逊堂妹。不明和尚怀疑皇后勾结大将,吴逊乐见其成。
薛蟠回到林府,跟林海赵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