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give me five!”薛蟠伸出巴掌,二人击了一下。
扭头发现赵茵娘抱着胳膊在旁坐着,面无表情。薛蟠朝她眼前摆摆手。茵娘假笑:“我终于有了点儿存在感?”
薛蟠莫名尴尬,借口安排事务逃也似的溜了。黛玉道:“他跑那么快作甚。”
茵娘呵呵两声:“你装、你接着装!”拿起脚便走。
黛玉耸肩,查看手边卷宗。
因进京次日林黛玉便险些遇刺,薛蟠并未拜访在京城的故人朋友。林海则每天被皇帝拎进宫议事,也没机会见客。这日天降大雪。黄昏时分,薛蟠披着僧衣戴着宽边竹笠,飘然出尘,步行去了城南一座宅邸。
门子慢悠悠走出来,劈头看见他项上挂着七宝佛珠。遂不敢怠慢,赶着打了个千儿。薛蟠合十颂佛:“贫僧自江南而来,和贵府太太娘家妹夫是好友,也认得太太。还望施主通禀一声。”说着往门子手中塞了个荷包。门子瞄一眼他佛珠,掂量掂量荷包,喊小子报信。
不多时出来位媳妇子,一看见薛蟠便笑:“我们太太就知道是师父。”
薛蟠笑道:“因贵府大老爷如今已是朝廷要员,拉关系走后门者不计其数。贫僧若不显摆点儿钱财,恐怕得排上几天的队。”说着收起佛珠拿在手里。“低调惯了,露富还是不大自在。”遂跟着那媳妇子进去。
此处便是原任扬州知府、现任通政使司副使吴逊的府邸。这个节骨眼上吴逊肯定很忙,故此薛蟠踏着饭点儿来求见吴太太。纵然外人不知道吴逊是吴贵妃堂兄,他也是天子重臣。难保有谁揣着酒肉跟门子套话。
吴太太形容与原先一般无二。二人先说了几句久别之话,薛蟠含笑道:“不知吴太太如今在京城开疆拓土得如何?”吴太太只说“尚好。”薛蟠正色道,“贫僧有一桩好买卖,想跟吴太太单独谈。若能做成,管保吴太太日进斗金。”
吴太太知道这和尚满脑袋都是商贸点子,毫不起疑。也知道薛蟠只信得过四面通风的无人之处。遂领着他去了后花园。湖心有座小明楼,他二人坐于楼顶露台,下人悉数离开。
薛蟠因低声道:“吴逊大人可听说过,有个叫王铁的,仿佛是西北一带人氏。不知从哪里纠结了一群海盗足有上万,占据高丽与我国之间一个叫济州岛的大岛。”
吴太太微愕:“不曾听说。”
“此人乃天生的战将。”薛蟠道,“跟高丽国官兵打仗所向披靡。如今野心大了,想抢其境内的银矿。论打仗,高丽举国不是他对手。可苦主是咱们藩属国。要是使节上书到理藩院,派朝廷正规军过去,王铁可就不好办了。”
吴太太思忖道:“王铁意欲何为?”
薛蟠龇牙一笑:“有人盘算着,要不要王铁出个主意。今上最宠容嫔梅氏。若以重金贿之,使我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太太看着他:“有人盘算着。”
“王铁是海盗。”薛蟠悠然道,“海盗需要有人帮他销赃。将来他弄到了银矿,也需要有人帮他走私。”
吴太太微笑道:“既是贿赂梅娘娘,与我家大人何干。”
“圣人想立周淑妃为后。”
吴太太一惊,定定的看着他:“林大人日日进宫。”
“那是跟今上商议朝廷大计。”差不多把老林当半个丞相使了,什么都拿出来问他的看法。林海这几天看过的折子比他这辈子写过的都多。“天家私事,轮不到林大人一个臣子来多嘴。”薛蟠冷笑道,“可林小姐在周淑妃处险些遇刺。郡主娘娘不高兴看姓周的封后。”他瞬间微笑,“听说吴逊大人跟吴天佑大人有意连宗。她们家老王妃姓吴。”又翻了个白眼,“当年,最先给郡主帮忙的就是吴逊那厮。”
吴太太脑子滴溜溜的转——郡主迁怒周淑妃、郡主还记得吴逊劝说林海答应婚事。不明和尚是郡主打发来的,问吴逊有没有兴趣加盟吴贵妃党。她哑然失笑:看来连忠顺王府都不知道自家这个吴和吴贵妃那个吴本是一个吴。“又与梅娘娘何干?”
“哦,因为今上想立周娘娘的目的之一,是让梅娘娘过得更自在点儿。”薛蟠耸肩,“没办法,吴贵妃性子骄傲些。”
“师父的意思是,让容嫔犯个错?”
“不是不是。”薛蟠连连摆手,“国与国之间是没有情谊的。高丽固为我国藩属。可银矿终究是他们的、并非咱们的。若王铁愿意用比较合理的价钱走私银矿,理藩院不如就打个官腔算了。国库什么时候不缺银子?圣人也缺私房钱不是?容嫔娘家连半个靠谱的人都没有。吴家却有吴太太司马女士你这么个商界名流。当然,前提是联宗。”
吴太太终于明白了。小和尚的意思是,用王铁串上吴家与容嫔梅氏,顺带给国库甚至皇帝的私库送些好处;吴贵妃得到凤印。“联宗只怕太过惹眼。”
“额?那不联宗你们两家互相信得过么?天底下姓吴的那么多。”
吴太太笑了:“容嫔娘家不是跟梅翰林联过宗了?也没见他们互相信得过。我们大人鹏程万里,吴贵妃想拉拢还寻不着由头呢。”
薛蟠点头:“说的也是。”
“师父预备从何处着手?”
薛蟠挤挤眼:“梅国舅的姨奶奶刘氏,好巧不巧的正好是扬州人氏。”论起来,吴逊替她平冤、算对她有恩。“吴大人是个好官,扬州百姓记得。”
吴太太笑了:“阿弥陀佛,借师父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