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脱口而出:“不是圣人自己藏起的么?”
“他自己?”
“哦,贫僧瞎猜的嘿嘿。什么贵人啊宫女啊嬷嬷啊,全都不值钱。人家吃饱了撑的弄走一大群人。阮贵人离宫那个时间点也太奇怪了。再说,杀了邓贵人何等便宜。”
刘管事心想,这和尚果真口没遮拦、什么都敢说。若是皇帝所为,许多事都解释得通。可……过年前假扮三房少爷的道士失踪了。邓贵人带走贴身宫娥、留下自家给她的书信、杀了自家派遣的帮手。
倒像是她招供了似的。
邓贵人一旦招供,东平王府和吴家整个派系都再难谋皇帝信任。
念及于此,刘管事神情大变。乃托和尚查找“梁黄氏”是何时搭哪趟船到东瀛哪座海港,匆匆告辞。
薛蟠平素惯于忽悠人,区区小事没放在心上。跟王爷打过招呼,回府后接着收拾行李。倒是小朱过来随口问了声王爷喊他作甚,薛蟠也随口答了几句。说着说着感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三当家又是那种“慈祥的看着二哈”的表情。
“额……”薛蟠仔细想了想,贫僧没说错什么啊!小心翼翼问,“哪里不对?”
“没哪里不对。极妥当。”小朱无奈道,“东平王爷行事果决,从今后很有可能改投别家。吴天佑、吴逊等人皆非迂腐儒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薛蟠望天。贫僧什么运道,信口改变朝堂局势。“那……你有什么预判?”
“宫里头传出消息,御医圣手说下个月呱呱坠地的八成是十一皇子。且看各方意思。若暂时留在生母跟前、谁都别要,还罢了。”
薛蟠接道:“名分终究不如实力管用。若周皇后仗着身份率先抢到手、吴贵妃任凭她抢,则穆吴心思有变、不是特别想当太子母家了。”
“吴贵妃宫中势力依然不少。东平王妃从许多年前已开始布局,邓贵人不见得没有同僚。一旦吴党松手,必转而相助梅容嫔,明面上的借口一抓一大把。去年,老圣人为了保住三皇子,跟皇帝打商量,愿以立九皇子交换。后来皇帝杀了三皇子满门,老圣人一气之下再不提此事了。”
“卧槽!”薛蟠吐了口气,摇摇头,“立后那阵子林大人劝过他,当前局势只能先立吴贵妃,别的十年后再说。他不肯听。”又想了半日,忽然拍案而起,“靠!皇帝早就到此为止了。”
“嗯?”
薛蟠定定的说:“朝局走向、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如三当家。人的心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你不如我。太上皇深悔杀了义忠亲王全家,因为那是亲儿子亲孙子。老头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皇帝,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只属于皇帝父子的经验传承。朕不希望你走朕走错的那条路。皇帝失去了最后一次跟他爹交心的机会。”
小朱怔了怔,嗤道:“骨头早都化作了灰,深悔何用。”转身走了。
薛蟠重新想了许久的朝局,发现自己真不是这块料。横竖有小朱和林黛玉两尊大神,贫僧费脑子作甚?遂撇开了。
次日直奔上海港,快艇出海。赶上东风骤起送帆,轻松来到潮州。
严七海居住的小渔村早就被张子非使人探明,老爷子身子骨儿亦好。去年薛蟠给他送过信,说皇孙有意劳他出山。老头儿眼巴巴等过年,终于等来了“何大人”本尊,喜不自禁。
薛蟠也不废话,一径铺开海图。“您老看看。”他手指头划过越南柬埔寨一带,“皇孙如今正领着些兵马在此处。”又指琼州,“穆老将军和您兄弟严先生在这儿。”
严七海惊喜:“他们已经移兵了么?”
“嗯。现在各种事情都还没上道。等过两年你们互相串个门,横竖不远。”薛蟠叹道,“严先生十分想念他二哥。”严七海也轻叹一声,没言语。薛蟠接着指高丽说,“皇孙以假身份哄到了一员小将,即将赴台湾岛当海盗。”他挤挤眼,“请严将军教导他。”
严七海秒懂,拍胸脯道:“区区小毛孩子,包在老夫身上。”
“军队是昔年荣国公贾代善的。”
严七海愣了。“谁的?”薛蟠含笑解释了纨绔贾蔷被朝廷挂出去当招牌,谁知那傻帽初次领兵走错了路,把高丽打成筛子。严七海呆了半晌,放声大笑。“皇孙神运也!”
斟酌许久,薛蟠终究艰难道:“还有件事,不是皇孙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严七海观其神情严肃,也正色道:“何大人只管说。”
薛蟠乃指东瀛道:“这块儿已经落入康王四子之手。他是兵分两路打的。一边是南安郡王的兵、一边是金陵总兵陶远威的兵。霍家跟倭寇血海深仇,杀得挺狠厉;陶家相对温和些。所以,东瀛这边比这边人口多得多。虽说这一二年也开始移民,终究数目太少、且全都在江都。我想托严将军和贾少将军……以海盗的身份多减灭些这边的东瀛土著人口,尽量让两边持平。”
严七海是纯武将,闻言糊涂了。“既是康王家儿子的地盘,管咱们何事?”
“原因很绕,但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为了咱们好。琼州、台湾都是大岛,所以咱们其实也需要移民。没有民就没有税,没有税就没有钱。东瀛还有许多金矿。他们若人口少,肯定都得种地去,分不出来采矿。人烟稀少嘛,咱们就能采了金子装上船运走、不被察觉。康王全部的儿子里头,只两个有用,老三和老四。老三逼宫失败逃亡西洋。老四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