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中毒吧?”凤如青伸手戳了戳,皮肤是软的,和正常的皮肤一样,只是皮下毒素淤积?
白礼没有吭声,他牙关咬得咯咯打颤,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人靠得他这样近过,没有人碰他的丑脸却不是为了打他,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地抱着面前这邪祟恸哭起来。
但他死死地忍着,压抑着,闭上眼睛,感官被无限放大,那纤细柔软的指尖,划过白礼的面颊。
是来自女性的,白礼曾经幻想过他母亲才会有的触感。
“你平时带着面具,就是为了遮这个玩意?”凤如青是真的没有觉得有多丑。
她又半抱着白礼的脑袋,凑近闻了闻,然后说道,“这个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帮我画脸,我帮你弄弄,会有点疼,忍着点。”
凤如青说着,抱着白礼的脑袋,手指托着他的下颚,从他的唇边开始,伸出舌尖,试探着舔了下。
力度有点轻,效果不太好,她又加重了一些,学着脑海中曾经吃过猫科动物的舌尖生出倒刺,沿着白礼的黑斑寸寸勾过,将那下面的黑气都一点点地带出来。
白礼整个人战栗着,是疼,也是因为他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
到最后,他的喉间都发出呜咽声,控制不住地抱住了凤如青的腰身,仰着头闭着眼睛任她舔舐,眼泪顺着眼角疯狂落下。
他手臂绞得凤如青腰上都要凹陷进去,毕竟她这身体现在还不怎么牢固。
好在她的恢复能力好,变形也能再变回来,等到她停下,白礼半边脸都是口水,她看着有点恶心,掰开白礼的手,亲自去旁边他刚才净手的水盆里面拧了个布巾,给白礼擦了脸。
白礼一直闭眼,整个人濒临崩溃,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
凤如青给白礼擦好了脸,扳着看了看,少年脸上泪痕闪闪,死死闭着眼,但仰着头这微红的面色,称上一声面若芙蓉毫不为过。
毒素自然是不好吃的,不过她倒是对这效果很满意,在梳妆台上找到了铜镜拿出来,拍了拍白礼还仰着的小脸蛋。
“哎,睁开眼看看吧小公子。”凤如青把镜子硬塞在了白礼的手上。
白礼十指僵硬得如同死去多时的尸体,死死抓着铜镜,根本不敢睁眼。
凤如青也不逼他,只是坐在他身侧,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脸上,“不看看吗小公子,那些嘲你笑你的人,其实都不如你生得好看呢。”
她这语气带着调侃,自然有亲昵。
白礼被她这声音蛊惑也鼓励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眼,就只看了一眼。
他便猛地起身,一把将铜镜抛出老远,后退了好几步,面上是比刚才看到凤如青那一副人蜡融化的恐怖模样还要惊惧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他从记事开始就是个人人厌弃的丑八怪,他……那铜镜中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他后退几步靠在屏风之上,红着一双眼看向凤如青,“是……是你的妖术对不对?!”
“是那个,”他结结巴巴,“障障眼法对不对!”
凤如青平静地坐在桌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白礼发疯。
其实她心中不是没有触动的,解开那些被遗忘过几百年的记忆,她在人世之时,对于很多凄苦感同身受,这其中,白礼的遭遇还不是最苦。
她知道现在白礼的心境宛如一碰就碎的镜子,需得万分小心地捧着,护着,才能够真正的兼顾下来。
一如当初她刚刚跟随施子真去悬云山,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她竟能真的入了仙门的感觉是一样的。
凤如青之前还比较稀奇,照理说人王的魂魄确实好吃,但她大可以本体形态跟着,没有人会察觉,一样可以大快朵颐。
但她却屡次出手救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她想救的,是如过去的她一样卑微如泥,遭人厌弃迫害的自己。
是白礼初见时背负着那样深重的仇恨和绝望,却偏偏要粉饰太平的模样触动了她而已。
是他原本纯白的靴履边缘沾染了鲜血的那一幕,让她想起了带她脱离了尘世苦痛的仙人,触动了她的怜悯。
真奇怪,做了像魔不是魔,说鬼不是鬼,连拘魂索都拘不住的怪物,她竟还有怜悯之心。
凤如青看着白礼青筋毕露的模样,最终对着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即将崩碎的心境,轻声道,“不是的,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神情,像极了穆良。
经历过那么多,入魔了,也死去过,几百年的混沌再重新苏醒,她依旧保留了她遭遇过的所有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一如当初大师兄希望的那样,一如不善言辞的师尊最后在无可挽回之时,却还是选择了原谅。
凤如青轻轻地叹了口气,见着白礼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慢慢蹲在了地上,抱住了自己,喃喃道,“是吗……那是我吗……”
“是你。”凤如青说,“你很俊逸的,小公子。”
白礼蹲在那里好久,终于抬起头的时候,眼睛红得像是被刀子捅过。
他把眼泪都淹没在衣袖中,去捡起了铜镜,这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镜中哭得双目赤红的自己。
他不知对谁人诉说这样的欣喜,因为他并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母亲吗?可他根本未曾见过,他母亲卑贱得连宫中也没有几人能够记得。
他心中激动得难以按捺,最后转头对着凤如青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