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四皇子挠了挠头,看看站在他跟前的陈望书。
说起来,陈望书绝非那等弱不禁风的女子,说她“环肥”,那倒没有那么丰满;说她“燕瘦”,那倒是没有那么纸片人,若非要形容,那就是半肥半瘦,好一份恰到好处的五花肉。
陈望书不知晓,四皇子脑子里已经想着红烧还是粉蒸了。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这呆瓜等得越久,她的谎言就越圆满。
“我比你年长,你怎能叫我唤姑母?尤其是你都嫁给颜玦了,我一直唤颜玦玦哥儿,那是我弟弟,你不就是弟妹么?”
陈望书没有直接回答,她问道,“父亲的姐妹叫什么?”
四皇子果断的回答,“姑母。”
陈望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哎。大侄儿声音还挺洪亮!”
四皇子瞠目结舌的张了张嘴,看向了颜玦,“难不成,我还得管他叫姑父?”
“哎,好的,叫我干什么?”颜玦飞快的应了声。
四皇子一巴掌拍了过去,“差不多行了啊!县主忽悠我,我看她小姑娘,没所谓。你这不是找揍么?姑母就姑母,若是你能给我几个那玩意,别说姑母了,姑奶奶我都叫!”
陈望书叹了口气,挺起了胸膛,她遥望北地,眼中有着坚定又悲恸的光芒,“倘若我有许多那东西,不劳殿下,我便拆了这珠钗环佩,挂满一身,誓将齐狗赶回他们的狗洞里去。”
她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倘若有……那我阿爷,我的叔叔们,便不会永远的留在那片伤心之地了。”
不光是四皇子,守城的士兵们,一个个的也都伤感起来。
那吹来的风,仿佛都变得肃然了。
十年前的可怕噩梦,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过,几乎都有亲人,天人永隔。
陈望书见气氛恰好了好处,不能继续低迷下去,又昂起了头,露出了坚强乐观的微笑。
“没有关系,便是没有这个东西,王师北定中原,那也不会太遥远。”
她说着,看向了四皇子,从木槿的手中,拿过了一个纸包,“弄了这么大一个,一来是个障眼法,二来是为了方便使用投石机。”
她说着,撕开了袋子,“这里头,装的不过是我们妇人常用的香粉,还有一些面粉罢了。我先前将随身戴的香包扔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为我不过是想迷了他们的眼睛。”
“用以来掩盖里头的真炸珠。”
“炸珠?”四皇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书香门第取的名字,比他们这样的武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没有错。我祖父当年有一友人,专门倒腾的乃是那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一回就拿了这么个珠子,说是有人在山中门派遗迹中偶然得之。”
“一共两颗,装在一个精铁盒子里。这头一颗,他们从山中出来的时候,因为被阻断了路,没有办法,拿出来炸掉了。”
“只剩这最后一颗,被我祖父那友人买了回来,想要找出复刻的办法。可不想拿回来之后,寻了那厉害的手艺人看了三年,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么颗珠子,那是砸也不是,抠也不是的。便就搁着了,想着左右不过是里头放了些火药罢了,同爆竹无异。”
“我小时候不懂事,瞧着那珠子好,便讨要了来。还当做弹子打过,后来玩儿腻了,方才叫家中人收了起来。直到今日……我想着,该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万一……”
陈望书说着,声音变得越发的铿锵有力,“那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四皇子一怔,对着陈望书肃然起敬!
“县主乃是女中豪杰!”
陈望书轻笑出声,妈呀,这戏演得,她觉得自己都要去英勇就义,为大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牌坊都要密密麻麻的立三里路了。
旁边的颜玦听着,拉住了陈望书的手,“我瞧着那珠子,也没有什么大的功用,光是打雷不下雨,也就是声音听着吓人。你看看,都没有炸死几个人。”
“同一般的大炮,倒是没有多大的差别。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倒是你,旁人若是没有被你这个纸老虎唬住怎么办?你又拿不出第二颗来了。”
陈望书做出了后怕的样子,指了指一旁对着的纸包儿,“这里还有几个,做幌子糊弄的人,我不说,你们哪里知道?”
她说着,娇羞的垂下了头,“再说了,那不是还有你么?”
四皇子听了颜玦的话,朝着之前陈望书炸的地方看过去。
之前因为声响巨大,白色的粉末遮天蔽日的,的确是看着十分的骇人。可等那粉尘落了地再看,却发现这玩意虽然比寻常的火炮要厉害一些,但也没有到一骑绝乘的地步。
他想着,也笑了起来,“我就是想着,若是官家问起,我不至于答不上来。到时候他又要摔盆子摔碗的骂我了!没有就没有,还省了我一声姑奶奶呢!”
周围的人听着,都哄笑了起来。
那厢秦将军已经缴了叛军的军械,将他们全部都抓了起来,整个临安城中,都是一片欢腾景象,宛若过年一般。
“你快些随着秦将军进宫禀告吧,我同望书便先回去了。”颜玦说着,牵起了陈望书的手。
四皇子一听忙拦住了他,“玦哥儿你立下奇功,当随我一道儿进宫领赏才对,回家去做什么?”
颜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官家待我不薄,三哥如此……心中最难过的,便是他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