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打量着他时,他也同时在打量着甄命苦,当明白甄命苦的来意之后,他想了想说:“倒是有几个旧识,擅长绘画,不知甄公子你想要画什么。”
“美人图。”
杜克明愣了一愣,又问:“不知是为哪位美人所画?”
“百花楼的花仙子。”
这时,禇登善已经磨好了磨,摆上了纸张,让杏儿站在一旁,执笔画了起来。
杜克明想了想,说:“洛阳倒是有不少画师人物画得一流,不过若论jing妙惟肖,非一人莫属,此人水彩工笔人物画得堪称传神,深得其父的画技jing髓。”
甄命苦闻言大喜,急忙问:“还望先生告知。”
杜克明笑了,咳嗽着问:“冒昧问一句,不知甄公子画这美人图所为何用?”
甄命苦也不隐瞒,说:“实不相瞒,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张,想让人画几张美人图,换些银子花花。”
杜克明失笑道:“那恐怕要令甄公子你失望了,这人虽说画技一流,却是xing情古怪,若是知道有人将他的画作卖钱,只怕当场就会将画作给点火烧了。”
甄命苦笑着说:“我自会想办法让他帮忙,杜先生不必担心,只管告诉我这人的名字便是。”
“此人名叫阎立本,与登善年纪相仿,其父阎毗本是三朝重臣,尤其善画,登门求画者络绎不绝,可惜两年前已经死了,若他还在世,甄公子找他准没错,如今他两个儿子阎立德与阎立本各得其衣钵,阎立德擅长建筑绘画,阎立本擅长人物水彩。”
“阎毗?”甄命苦闻言愣了一愣。
杜克明见他这神态,忍不住问:“莫非甄公子认识这人?”
“有过一面之缘。”甄命苦点了点头。
两年前,杨玄感起兵谋反事败,斛斯政逃亡高丽,据高丽的柏崖城顽守,当时正在辽东与高丽王作战的甄命苦奉杨广之命带兵赶到柏崖城,正好碰上当时领兵追捕,却无功而返的阎毗,匆匆见过一面。
当时他就觉得这人有些傲气风骨,还曾为处置斛斯政一事与他有过争执,所以有些印象,如今杜克明提到,顿时想了起来,没想到竟是作画名家。
两人正说着,禇登善已经画好了一幅水墨人物,让甄命苦上前鉴赏。
这一看,却让甄命苦发起愁来。
画里面的人物倒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也跟杏儿颇为相像,只不过这水墨的颜se只有深浅的变化,比不上水彩的鲜艳丰富,甚至连yin暗分明的素描都比不上,跟他想象中神灵仙骨,活灵活现的花仙子形象更是天差地别,这样的画,太过朴素寡淡,又怎么可能让那些富豪心甘情愿地掏大把银子购买?
他要的,是独一无二,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写实作品,百分之百地真实还原张氏娇媚动人的气质,像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而不是毕加索哭泣的女人。
难得禇登善还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不停地询问身边站在他身边秀眉紧锁的杏儿,杏儿左看右看,始终觉得他把她画得像是大街告示牌上的那些通缉犯。
“哎,你还是安分写你的字算了。”甄命苦叹了一口气,起身跟杜克明等人告辞,出了屋门。
留下大受打击的禇登善站在那里,对自己的画作左看右看,始终不知道自己这画到底哪不好。
“杏儿,我到底哪里画得不好?”
杏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应该问,你到底哪里画得好……甄哥哥,你等等我……”
说完,起身追着甄命苦去了。
……
……
练舞回来的张氏一眼见到了正在月桂楼的阳台上眺望远景,兴奋不已的杏儿和环儿,三人又叫又跳地搂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各人说着各人的事,完全不知道她们的对话是如何产生交集的,但事实是,她们确实说到了一起。
“张姐姐,原来你这里这么安静雅致,我也好想跟你一起住啊!”
“张姐姐,刚才那艘船上的是你吗?我在这里都能看见,甄哥哥的望远镜真的好神奇啊!”
张氏拉着两人的手,欢喜道:“环儿,杏儿,你们今天怎么那么有空来找我玩?你们都走了,医馆里怎么办?”
“呵呵,甄哥哥给我们招了好几个大夫,现在我们也不用每天去坐诊了,今天又是中秋,所以给自己放假两天。”
“张姐姐,那边是什么湖?上面是不是有个小岛,看起来好像一弯月亮。”
“哦,那是i月湖,岛上是牡丹楼的所在,今天是中秋,晚上会有很多人游湖赏月,到时我带你们坐船去见识一下,有很多好玩的。”
杏儿一脸雀跃:“太好了!我听人说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去那里听牡丹仙子的琴箫合奏呢,真想见见她本人是什么样的,以前经常听阿侗提起她,就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嘘!有个癞蛤蟆在偷听。”张氏放低声说。
嘭——
阳台的门登时被关上,隔断了她们的笑声。
甄命苦一脸苦笑,刚才竖着耳朵听了她们刚才那一番毫无营养的对话,越发感叹先哲关于“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至理名言的先见之明,掏出手机,打开,翻查着里面一切关于西方油画技法的书籍和教材,并将它们一一打印下来。
他身边桌子上,放着一堆打印用的纸张,洛阳的造纸坊自从得到了他的造纸秘方后,纸张质量有了大幅改进,如今的这些白纸虽不如二十一世纪那么薄那么光滑,却也已经相差不远,方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