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茂对祁家人是看好的,祁七竹年纪轻轻成熟稳重,方家私塾的先生没少夸奖人的,虽说自家儿子中童生的年纪比祁七竹还要年轻一岁,可那又如何,都是一次性就考过的。
没有谁厉害,谁差的说法,关键是看之后。
大豫国院试每两年举办一次,今年六月就要考了,如果祁七竹中了,俞景茂想休妻的心思都要有了。
也不知道冯河村里正家的妇人给那浑婆娘灌了什么汤,怎么就瞧中了冯云霞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诱得自己儿子开了荤,现在肚里都有娃了,怕冯云霞及她家里人闹,为了儿子的前程,俞景茂只能让冯云霞进门。
前些日子,俞景茂让俞冯氏去祁连沟,好好跟祁家人道歉,送上补偿,自己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给分析过了,没想到还是闹出事了。
对于祁家人俞景茂算是了解性子的,如果不是俞冯氏又做了什么,能把人惹毛了,想知道他再怎么不合规矩,也亲自带着人上门去道歉了,现在好了……
现在只希望俞浩天和冯云霞快些成亲,把这事翻篇了,不然自家一直成为人家口中的谈资,他可没那个脸出门。
俞家岙跟冯河村离得也不是非常远,雇马车去迎亲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等拜了堂、进了洞房,结束了喜宴,第二日众人会议论一下,随后这事还真就有些翻篇了。
什么还没成婚就揣上娃了,童生年纪轻轻就要当爹了……这样的话题人家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亲都成了,还有什么好议论的。
不过方家私塾倒是因为俞浩天的回来变得热闹起来了。
二月十一,俞浩天陪冯云霞回完门后,就回了方家私塾念书,自从出了这事,俞浩天自过完年后就没回私塾念书,他算是比祁七竹还要告假久的了。
方家私塾里知道事情的同窗有不少,全然不知情的也有,好在念书的年轻人不是嘴碎的,且更关注的是六月份的院试;其它班要县试的学生不是准备去县城,就是已经在去县城的路上了,二月十六就要考试了,谁还关注俞浩天啊。
刚入学没多久,还不用考试的学生基本连这事都不知道,又哪里会议论。
俞浩天这次成亲也是非常低调,回来也就给同在一个班的同窗分发了喜饼和喜糖。
祁七竹不幸跟俞浩天是同一个班的,因为都是童生,所以也分到了,祁七竹没有拒绝收下了。
俞浩天一早就定亲,这次成亲的对象却不是之前定亲的姑娘,这事方家私塾的学生虽然知道,可却不知道一早定亲的是祁九里。
祁七竹万分庆幸,当初觉得自家妹子还小,俞浩天年纪也轻,跟俞家说定了不要往外说定亲的人是谁,加之俞家一直没有来下过聘,这亲事也就当初的定情信物,一条缠了三粒银珠子的红绳手链算是证明。
当然知道实情的不是没有,毕竟在方家私塾念书的有俞家岙人,祁连沟也不止祁七竹和祁八松两人,能考入方家私塾的都是有些本事的读书人,他们的目标都是为了仕途,听家里人提过几嘴的,反过来规劝家里人不要乱传,以至于整个方家私塾没人说起祁九里。
祁七竹在私塾没听到任何风言风语,当然不可能主动提起,所以俞浩天分喜糖和喜饼,他还送上了祝福的话,倒是让俞浩天羞愧极了。
此时祁连沟,祁九里家中倒也有一番热闹。
忙活了近十天,祁九里的屋子已经摆满了竹筐子,到后来竹筐子都不够用了,祁山和祁一飞还现编了好几个送来,屋里满满实实的十三筐黑炭,除了门边,屋里也就剩下脚的地儿了。
可这场景祁九里、祁十香和祁十一三人见了高兴了,在今日也终于停了做木炭的活计,打算休息几日,等去邱宅送完货,找到新买家之后再继续。
今儿祁九里三人的活计主要是摘野菜,洗干净晒干,等三人拎着三篮子野菜下来的时候,门口站着熟悉的人,小婶冯蝶花。
“怎么又锁门,我在门口站了好久。”冯蝶花神情不满道。
“小婶怎么来了,是想请我们去吃晚饭吗?”祁九里笑着说道。
冯蝶花一噎,看着祁九里打量了一番,随即笑了,“哎呦,我们九里现在说话都带刺了,哎,被退亲果然心里还是难受了的,这性情都有些不一样了呢。”
祁九里脸上的笑容不变,不过多了丝疑惑,“小婶,我可不是被退亲,大伙儿都知道我是亲自去俞家岙主动退亲,退还的定亲信物不是。”
“小婶,我们可是一家人,都是祁家人,您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祁家的姑娘不好才被退亲的呢。”
冯蝶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算是看出来了,自从祁九里从俞家岙退亲回来后,原来执拗倔强的性子,现在变得圆滑了不少,说出来的话让自己都无法反驳,占不得便宜。
冯蝶花今日就是来发泄心中不满的,因为自家儿子去镇上找活计,俞家之前应承答应的事现在反悔了,她昨儿晚上从娘家回来,就一肚子气,昨儿太晚不好来,所以今儿早上就来了,可现在被祁九里几句话一堵,她又发泄不出来,胸口起伏都大了些。
对冯蝶花这种拎不清的人,祁九里就不想对她客气,亲侄女受委屈了安慰的话没有,还往人心口捅刀子,什么人嘛这是。
祁九里开了门,请冯蝶花进屋,还给倒了一碗凉白开,然后就坐在冯蝶花对面,等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