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烈缅怀着过去。
岁月流逝如此之久,他已经记不清许多细节。
甚至是把自己臆想的情景当成了真实的回忆。
孔雀神教末代圣女实际上并不曾对他有意,更没有与他私定过终身,他只是把自己的臆想当做了真实而已。
这大概便是所谓求不得之苦。
“你与贵派使者领头毕竟是同门,若是好言与他相说,他想来也是能体谅你的相思之苦,过往之痛罢?
定然会将圣女肉身相送还于你。
雷兄,你与你们头领还是缺少沟通啊。”‘天池法王’故作姿态,如此说道。
刘邦内心已经猜出。
多半是那使者头领见圣女肉身相美貌无双,因而起了独占心思,拒绝了雷天烈要回肉身相的请求。
这种言语,自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出。
会引起雷天烈的警惕。
不如顺着对方的话头,把事实真相引出,再加以煽动,把雷天烈与九凤驿使者头领之间的钉子埋得更深一些。
果然,雷天烈闻听‘天池法王’此言,胸膛剧烈起伏,盯着‘天池法王’目光陡地转厉,喝道:“你懂什么!”
刘邦做出一副愕然之色,一副不明白雷天烈缘何要动如此大的怒气的样子。
看他的神色,雷天烈心下又生出几分愧疚。
急喘了几口气,平衡自身气息,片刻后才道:“非是愚兄不愿这么做,实是愚兄百般相求,欲以重宝交换圣女肉身相,头领、周正宏他并不愿意!”
使者头领叫周正宏。
雷天烈百般相求周正宏,对方都不肯答应放手肉身相。
甚至故意拿出这尊肉身相,在雷天烈面前显摆。
雷天烈还能捏着鼻子忍下。
这就说明——周正宏在九凤驿的背景或许比雷天烈还要厚重许久,以至于雷天烈不得不‘顾全大局’!
刘邦跟着推断出了更多的东西。
雷天烈却不管不顾,在那边唉声叹息起来:“圣女道消身陨已然凄惨,连她留在人间的遗蜕我却都拿不回,这数万年修行,于我究竟有何意义?”
“不妨请动令师尊出手,要回令师姐的肉身相。”‘天池法王’在旁冷不丁插口一句。
说完话,他就盯住雷天烈的面孔,同时运转元神,观照对方气息变化。
在他话音落地后,雷天烈的气息就翻腾起来,神色也是甚为心动又迟疑的样子。
甚至有缕缕道鬼气息从其本源之内渗出!
九凤驿修行者随着他们母圣的沉睡,各自都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道鬼侵蚀。
雷天烈在九凤驿呆的时间不比在孔雀神教呆的时间短。
其本源被道鬼侵蚀是一种必然!
只是没想到,一个圣女肉身相竟勾动了其体内的道鬼侵蚀气息。
这说明,圣女肉身相已经成了雷天烈的最大心魔!
雷天烈面色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断然摇了摇头:“此事决不能告知师尊,他若知晓此事,孔雀神教一脉在九凤的数万年积累,苦心经营,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这就是说,若是雷天烈师尊知道了此事,施展的手段一定会比雷天烈暴烈百万倍,而行事如此暴烈的后果,就是孔雀神教一脉在九凤驿的积累将荡然无存!
此时绝好的分裂机会啊!
刘邦心中大亮,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明示令师尊的好。
但看雷兄如此痛苦,相思成疾,却又让人于心不忍。
贵宗使者头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啊……”
雷天烈苦笑着附和,周正宏何止是不近人情,简直是个卑鄙小人,专往人痛处下刀子,着实可恨!
若非收编大日宗之事牵扯甚广,他真想不管不顾,直接将圣女肉身相从周正宏手中夺回!
两人又在偏僻角落相谈了一会儿。
直到雷天烈情绪稍缓,刘邦方将之送回使者所居殿堂,自己返回了居处。
此后二三日。
雷天烈常常相邀刘邦到处游逛。
纾解内心郁气。
这几日使者头领大概也是觉得自己事情做得太绝,并未再去寻雷天烈的晦气,免得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眼看其气色渐缓,道鬼侵蚀的痕迹变淡,刘邦决定为之加一把火。
某夜。
‘天池法王’邀请雷天烈前往其之佛殿,参与密迹金刚镇邪法会,雷天烈欣然答允,此夜动身前往‘天池法王’的佛堂。
大日宗内昏天黑地,一座座佛殿林立于这昏暗之中,散发种种宝光。
诸多光芒交错过,却给了雷天烈一种头晕目眩,一切俱不真切的感觉。
走在路上。
他忽然听到一阵低语。
正凝神去追究那阵低语源出何处,元神便在一瞬间被周围刻意引导归来的道鬼气息趁虚而入。
能引领道鬼气息的,除了道鬼本身,本无他物。
不过刘邦手中有一桩阴阳磨,亦有此功用。
当下趁势往雷天烈元神之中投注道鬼气息,使之本源被侵蚀的情形加重的暗中之人,自然是刘邦无疑!
被道鬼气息一经侵入自身元神,雷天烈心神霎时躁动起来,所见周围情景越发扭曲,越发不接近真实。
一座座佛殿在他眼中扭曲成了斑斓的光带。
随处可见雕琢着诸多神魔相的高山,则变成了一团团在视野里炸裂开的光团。
他心下焦躁,立知自己这是突然受道鬼侵蚀本源,需要寻一静谧所在,赶紧稳固心神,稳住本源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