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被一众腰缠红布带的魁梧壮汉簇拥着,直往张千院门走来。
老者身穿一身缎面黑袍,脚蹬一双黑面布鞋,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用丝绦系起,随着他昂首阔步而来,背后的辫子微微抖动。
他颧骨微耸,面容清瘦,满脸皱纹,尤其是眼窝里皱纹密布,如此反而更衬得他一双眼睛极为深邃沧桑,精神矍铄。
此人面貌与昨晚的老人阴祟一般无二。
不同的仅仅只是前者比后者少了腮红等装扮。
昨夜那个形象,阴森诡异,让人见之遍体生寒,今夜的村正关白河穿过人群,只让人觉得他神态刚健,鹤发松姿。
关白河领着一队人马从刘邦二人身畔走过。
刘邦随即看到了距关白河三步远,始终不敢抬头看村正的关兴龙,他身形高瘦,面貌与关白河有三四分相似,似乎感应到了刘邦的目光,扭头扫了刘邦一眼。
他的目光在刘邦脸上微停,继而又落在紧挨着刘邦的李小兰身上。
面色微微一僵,旋即扭头,当做未看到这一幕,快步而过。
在关兴龙之后,又有一人,身披鼍龙黑甲,腰悬金瓜锤,方正大脸不怒自威。
望见此人,刘邦微挑了挑眉。
领头的这三‘人’里,祟人同修的关白河一身血气与阳气交融外放,犹如一座火炉,给人一种不加掩饰的强横之感。
但在这‘火炉’里,刘邦看到了自己种下的那一点纯阳。
此时,种阳咒正不断蚕食关白河自身的阳气,荡涤洗练,化为己有,那一点纯阳正慢慢壮大。
除此之外,刘邦亦能感觉到,关白河一身阳气驳杂不堪,阴晦流杂,虽然看似强横,实际已入邪路。
关兴龙或许是得了关白河的传承,对野牛劲应该鲜少涉猎,精气隐隐,已有照之境的修为。
但他走了其叔父的老路,精气虚浮而不能融入自身,实是外强中干,比张千都强得有限。
倒是这最后的披甲大汉。
虽然他极力收束精气,外显野牛劲的修为,刘邦运转元神,依旧看到了其实则是以正统修炼的方法,点燃的心火,真真正正地踏入了照之境。
披甲大汉至少能顶三个张千,或是两个关兴龙。
这人与关白河叔侄不是一路人。
其混迹于石头堡内,另有目的。
“那个披甲的人是谁?怎从未在村子里见过他?”石头堡一行人大步穿过人群,刘邦侧首,向李小兰问了一句。
李小兰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那人叫张霸,是村东南角那个张老八的儿子。
人家自从进石头堡做了值守队长,很少回家。听张老八说,他这个儿子连亲爹都不认啦!”刘邦身旁一个村民听到了他所言,开口为他解惑,“张霸很少离开石头堡,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
“何止是张霸呢?
石头堡里的大人物,咱们这些村汉能天天见到哪个?村长这还是大半年来头一次露面呢!”另一人接过话茬,夹枪带棒地嘲讽了几句。
刘邦听言微微一笑。
关白河虽能驱使邪祟,但亦必被邪祟同化,深受其害。
大半年露一次面并不奇怪,他需要很多时间来化解邪祟对自身的侵袭。
不知他会用何种方法化解?
众人低声议论之时,两副棺木被几个壮汉从张千院里抬了出来,里面显然装殓着张千夫妇尸首。
关白河等众在棺木抬出之后不久,也走出了小院。
见关白河走出,人群为之一静。
没有人敢当面说石头堡高层的不是。
关白河走到人群中段,仍然未发一言,眼看就要离开这里之时,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男声:“关村长,张副队长死了,以后夜巡队怎么办?
村子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是关键,悬在众人心头。
众人纷纷看向关白河,等他给一个答复。
关白河抬眼瞥向声音发出之地,那块地方的人四散开,已找不出发声之人。
他瘦削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此事不必担心。
夜巡之事不会耽搁,夜巡队即便没有了张千副队长,亦只会比从前更加安全。
张霸,你过来!”
关白河向身后招了招手,披甲大汉张霸跨步走出,面无表情,大眼扫视过众人脸孔。
凝若实质的压迫气势自他身上发散,让人心生凛然,不敢与之对视。
“灰雾侵袭这段时间里,张霸会暂时负责夜巡队,你们放心即是!”关白河拍了拍张霸的肩膀,一锤定音。
说完后,他就要继续前行,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呆。
好似有鬼撵着他一般。
有没有鬼跟着关白河,刘邦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在村众旺盛人气与血气的包围下,关白河外发的阳气正逐渐衰退,一丝丝阴恶之气却慢慢外显。
阴体阳体相生相克。
看到这般多的血食,关白河的阴祟之体已蠢蠢欲动,与之相对,他的阳人体便要逐渐沉寂。
“张千可是远超一般养神段的高手,两三个关常那样的养神段,都奈何不了他。
张霸这,能行吗……”人群里,又传出零散的声音。
人们都跟着最先发声的人纷纷开口,问题核心直指张霸能否与张千相媲美。
关白河不得不再次停下。
他越发焦躁,目光阴冷了些许,沉声道:“让你们放心,你们放心就是,不用瞎操心什么!
张千只不过刚刚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