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一切都暂且不管,默认最后能找到可用的海灵脉,也不是说问题就解决了的。
“我还挺好奇的,”大约是见识广阔,所以卓鸣思维的角度也比常人要刁钻很多,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与众不同,“就算找到方法利用海灵脉,将大陆与海洋彻底整合起来,也只能挡得一时。毕竟人类繁衍生息产生的恶气远超这片天地的净化能力,恶气只会继续增多,而不会消减下去,即便海里的灵脉转变为恶灵脉,也照样有容纳的限度——日久天长,海洋迟早也会濒临绝境……”
他用深深叹息的口吻说道:“天柱,已经塌了啊。”
“这个世界只会不断恶化,到时候还能有什么拯救的办法?”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又不能活到那时候,”千叶平静道,“我只能为现世找一个存活的可能,为人类寻一种逃脱的生机,千百年后出现的危机,就是千百年后的人的事——人类或许能寻找到另一种方法摆脱这种危机也说不定。”
她轻轻笑道:“科技发展那么快,或许这些时间就足够人类走向太空,在太空中找到另一些可供人类生存的星球——这样说来,也就是超脱了天道,超脱了因果吧。”
“真能向太空移民,留在此间的人少了,没准连这片天地也能保留住。当然,你说非要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我也想不出来,天长地久总还有尽时呢,这个星球也有寿命,就连头顶的太阳都有寿命,那就不是我们该探讨的问题了”
千叶其实还有一个疑问始终没有得到解答。
叶擎苍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说法,“靳元灵集愿力补天”,但是他那些错综复杂的记忆并没有详细点明,所谓的“补天”究竟补的是什么天,难不成是修补断裂的天柱?
愿力怎么集?最后补成功了?说她粉身碎骨,她死了没?如果死了,后来怎么还能“救”他?
所以说她对他记忆里的“靳元灵”所做的事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考虑到叶擎苍本人都可能不知道,她也就不强求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叶擎苍身上暂时已经榨不出有用的情报,她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务给处理完。
午后时分,海洋风平浪静,自上而下看去,阳光洒落在水面上,静谧的海水粼粼发光,只觉得像是一个无穷大的宝石,光华璀璨。
三分界底下是有灵脉的,所以千叶最初的探查离三分界并不远。
“灵气锐减也包括海上。随着四海龙族的消失,千年前的那些辉煌景象大约都被封存起来,这大概是天地之力所为,我需要的不是破除虚妄,而是构造虚妄,看到旧时。”
很简单,龙宫多半在海龙脉之巅,找一处龙宫判断下走势,看看海底的龙脉情况——其内的灵力是否能被引出来,是否能够派上用场,全都需要研究一番。
而灵气大规模散失,不仅陆地散失,海洋也是,两者并无差别,她已经做好了这个过程会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的准备,带上卓鸣,既拥有特殊力量,又能借用他体内的恶气来判断海灵脉是否能吸纳恶气,一举两得的作用,大概就是唯一的安慰了。
卓鸣耸耸肩,表示你开心就好。
*
因为要下海,千叶临时教了卓鸣不少术。
海底的压力实在太大,法器的强度能顶住一时,但不能长时间耗在底下,所以得手把手教予他如何灵活运用术法,希望需要他派用场的时候不掉链子。
两人立在一叶扁舟上——当真是一方瘦长狭窄的舟楫,玉质的舟身,泛着淡淡的荧光,但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管再大的海波,再深的浪涛,都没法将它打翻。
卓鸣学得挺认真,但或许相处的时间有些长,他骨子里那种病娇式恶趣味时不时会冒点头出来。
“我一直以为你想要的其实是‘虚’。”像这样,冷不防地就说出句话来。
对于那只潜藏在自己的灵魂中,与自己畸形共生,甚至没日没夜只要一闭眼睛就被迫沉浸于异兽记忆被其感染的卓鸣而言,明明痛苦不堪,但那真要说起来,他觉得人类并非自己的同族,反倒是这只异兽,是自己的同类,他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虚”。
虚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沉睡的,并没有自我意识,起主导地位的是他,他能控制身体,并有条件地借用异兽的能力。
在凌家时,他有绝对的把握让千叶答应叫自己留下来,依仗的就是体内的异兽能引起她的兴趣,也能接受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毕竟虚虽然强大,但藉由他的灵魂而存在的那一刻起,它就有了被捕捉的可能,虚妄并不能成为它的逃生之所,因为它留下了至关重要的把柄,但是没想到,她不仅没想着去研究那玩意儿,反而还想着用自己——真切地,以保留住这条命的方式,甚至不带什么恶意。
“暂时不需要,”千叶十分坦然,“目前来说,你的价值比虚兽要高得多。”
这个回答能叫卓鸣浑身都控制不住颤抖,看向千叶的眼神也更为狂热。
千叶与海洋的适应性高不是随便说说的,踏入海中,整个人被海水包裹,她所感觉到的不是没过于顶的阴冷、压抑与窒息感,而是一种仿佛回到家中一般的温暖与舒适。
人类的身体并不能成为她的灵魂与海洋之间的阻碍,反而因为她的灵魂力量增厚的缘故,使得旧时人鱼的那种印记更为复苏。
转瞬之间感知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