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龙——那是条真正的神龙!
神州子民一直号称“龙的传承”,神州这个国家在外界也一直以神龙自诩,但这并不意味着当人们抬起头看到真正的巨龙在“云层”种翻滚的时候,还能保持淡定。
所有人傻愣愣地望着上方,金龙何其大呢,祂的身躯就有遮天蔽日的庞然之姿,这神州大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望见祂的存在——看祂威武雄壮的龙首,长长的龙须随着游动的身姿上下甩动,看祂浩然流畅的龙身,每一条线条都在宣泄着造化的奇妙,看祂强健有力的龙爪,无不显示着强大威严的力量。
那并不是假的,那是何等宏伟浩瀚的事物啊,祂连每一个鳞片都在闪烁着磅礴的生机,熠熠生辉,灼灼闪耀,沉压压的恶气与祂身上金色的光辉相互辉映,显得更为惊心动魄。
龙在咆哮,龙在哀嚎,龙在嗥鸣,龙在哀泣。
“乌云”之中那些不知名的可怖之物在触及到祂的时候,皆要纷纷避散,发出濒死前的尖叫,祂在空中游走着,找寻着,将自己存在与生俱来的震撼撒播到天地间。
那些声音超越人的双耳能够接受的极限,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听到了声音,那些哀婉又悲怆的声音直达心底,叫人的灵魂都跟着震动并颤抖起来。
人该是知道有真龙的。
这片土地上的人曾拥有飞天彻地的力量,他们的骨血中或多或少还流淌着玄奥的力量,他们该是知道神州曾有的那些传承,知道先祖所经历的过去,明晓先辈牺牲自我所换来的天地埋葬着多少的尸骨。
只有一生都守在锁龙江边上看护并照料神龙的宁沐清,听懂了龙在诉说的话语。
这是条气运化身的龙,祂是神州气运的象征,按照这个国家强劲程度来说,祂应该再神采奕奕不过,可是天地因果不是看国富民强,是看善业恶业,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曾饱受战火,在战争中苟延残喘,现如今终于能够安居乐业,却要承受已成为历史的那些过往带来的罪孽与业火,再加上整个世界的灵气散失,神州的灵光不断地削减,这条龙大多数时候也只能躺在江底奄奄一息。
祂知道自己迟早会逝去。
或许在时间中逝去,或许在命运中逝去,本就诞生于虚妄,这片土地孕育出祂的血肉,这个国度的集体意识幻化出祂的神识,祂藉由这些生灵而存在——所以祂也会哀伤,也会痛苦,祂在江底,可以看到冥冥中降临在神州的厄运,它会随九渊的陷落而倾覆,同天地的崩塌而毁灭,祂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将摧毁自己的炽烈的业火——正因为比这片天地还要早得多地看到那一幕,又日日夜夜承受这样的煎熬,也叫祂变得心如死灰。
可是有一日,厄运的线路出现了变化,毁灭的灾难拥有了偏移。
祂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未来,即使通往这个未来的道路充满了艰涩坎坷的险阻,但那种希望拥有的光辉是祂在岁月里从未见到的。
当这种光辉释放出全部的力量时,祂便再难躺于江底无动于衷,即使拼却了最后的性命也要献上自己的力量,这是祂深爱的国度,那是祂想看到的未来——如何不能为之拼命?
宁沐清看到神龙摆尾,听到神龙嘶吼,那庞大浩然之物尽情地展露着自己的身形,宣泄着自己在天地间的存在,即使伴随了祂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此漫长的时光,她依然会因这传奇的生灵而震撼,依然会被绵延亘古的威严而感动。
神龙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寻之人,俯冲而下。
祂的长尾仍摇摆于浓郁阴鸷的“乌云”之中,威严的头颅正对着站立在一座石崖上的人,这是海陆交接的边界,被海水冲刷得黝黑的石崖分割了陆地与海域,神龙巨大的犹如融金般的眼睛便直视着那个相对于祂来说渺小至极的人影。
而那个女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神龙的龙吻。
她身上发出的光,比她上方仍在放射与发散的光束还要来得温柔,来得耀眼,这副画面准确无误地传送到每一个神州子民的意识中,即使是失明的、昏迷的人,脑海中也接收到了这样画面,于是曾被那“白光”触动过的人又控制不住留下了眼泪。
‘是她啊……’
所有人的心中忽然就浮现这么一种明悟。
有太多太多的人从未见过她,并不识得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可是这一刻,整个神州都在贪婪地“凝望”她,好像要将她的身影铭刻于心,镌刻于灵魂,再也不忘却。
这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生得极美,那种美却显得极为柔和,极为熨帖,仿佛最温暖的春光洋洋洒洒铺散满地一般,有人喜爱夏季,有人更爱冬季,但没有人不觉得这样的春光不美,没有人不想亲手触摸拥抱这样的春光。
她的长发如墨般泼洒下来,棉布绣花的衣裳古朴又自然,即使站着不动都充满了叫人怦然心动的风情与韵味,她抚摸神龙的姿势,更是叫人心神摇曳。
光正是自她的上方直射出去,又在最顶点放散开,她就是这张网的中心,就是此刻这片天地的重点。
*
一个人如何摆动一片天地?
人的意识能辐射的地域有限,人的力量能触及之处也有边界,千叶再强,也只是个人,即便她收录了她所见证与寻找到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