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不自在。

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这种莫名的情绪,只是不敢再看,垂眼低低道:“秋若因我牵累,受此无妄之灾——生命悬于一线,颜容亦为蛊毒所毁,是谢星纬之过,无论如何也要弥补。”

“大小姐,谢某愿付出一切代价,请你出手。”

千叶静静注视着他,忽而道:“一、切、代、价?”

谢星纬这个人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冒险与大胆,并非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无畏、无惧,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赌徒思维。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说话或会触怒千叶吗?

这毕竟是一个女人,一个深恋着情郎却为情郎“所负”,还要眼睁睁看其为其他女人奔走救援,甚至予出“愿付一切代价”承诺的女人——她不会生气,不会怨恨,不会恼羞成怒?

他知道,但他还是会这样赌。

这样的性格,若不是寄居在他心头那只疗伤圣物的命蛊,早多少年他就被自己给赌死了。

千叶看了他许久:“谢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星纬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直视那双眼睛,就算心为其中沉淀的深深的哀戚所动,面上也未表现出任何动容。

她的语气极缓极轻,每一个字都似乎要在胸腔中百转千回才为唇舌所吐露,对于素来,这样沉默又静寂的神情几乎可以堪称严肃了,她偏着头,眼神除了哀戚外竟流露着淡淡的惊讶,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那般的打量,而剩下的只有死水一般的静寂。

“所以呢?”她语带嘲讽,可话音却又轻柔地过分,就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一般,“在妾身笃誓绝不相救之后,谢郎再所谓的‘一切代价’,又能指什么?”

谢星纬闻言身形都微微一震,抿着唇脸色发白:“大小姐,绝无转圜余地?”

“绝无。”千叶漠然道,“妾身所誓,一言九鼎。”

谢星纬沉默片刻,却并没有放弃,只是慢慢道:“那么可否予我知晓,麻奉临死时,体内蛊虫是哪一种?”

千叶不语,闻秀简直想冲过去打死这个听不懂人话的。

在旁看好戏的桑先生一口饮尽盏中酒液,眼睑一挑,流转着嘲讽与俯视的视线便落在他的身上,大概确实是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懒洋洋插了嘴:“就算知晓又有何用,左右就是几天的事。”

这话已证实那蛊毒确实极为惊险,谢星纬心中一颤,斟酌语言:“蛊毒暂时能够压制,只是剧痛难忍。”

桑先生抬起一条眉毛:“你用什么办法压制住她中的蛊毒?”

谢星纬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不远处酒盏。

引领他进来之后随侍在千叶身侧并未出去的闻秀见状,到底是没法失礼,起身在托盘上备好酒盏与酒壶,端去呈上给他。

谢星纬忍不住抬眸又看了千叶一眼,视线交汇,彼此都没说话,他在千叶平静得近乎了然的视线中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并未有退缩,拿起身侧长剑,随后拔剑。

未将剑脱鞘,只是将掌心放在锋利的剑刃上轻轻一抹。

血液流下,滴滴答答持落在酒盏上,只片刻便铺平一个底。

他将剑与鞘合上,随意扯下衣袂一角包扎伤口,端起鲜红的酒盏,置于身前。

在座一时都没有说话。

随后闻秀咬牙切齿:“谢星纬,你可真不要脸!”

“聪明!”桑先生倒是笑了,极为愉悦落拓地笑,他以掌轻拍腿,神情闲适:“就是太过暴殄天物——蛊女命蛊之血,又岂是这么滥用的。”

确实是聪明,联想到麻奉那些致命凶悍的蛊虫都不能触碰到他,甚至连医圣本人都要忌惮那命蛊的存在,足可见命蛊的强大——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叫一位蛊女择为命蛊的蛊种,无论是位阶与能力都该是极为厉害的。

而能想到用自己的血去为秋若压制蛊毒,虽说是病急乱投医无可奈何,但也不失为一种应急的法子。

但蛊毕竟是异物,命蛊对谢星纬无害,不代表对别人也是无害,再者秋若体内本就有蛊,还是自麻奉身上直接袭入她体内的活蛊,两者相遇,足以产生各种未知的变化。

谢星纬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道,于是相当设法要为其求到医治。

桑先生慢条斯理摸出个细颈的瓷瓶丢出去:“装满它,我治。”

“但我只治蛊,不拔毒。”他扯起的嘴角带着某种讥讽的恶意,“你既如此恋她,打定主意要娶她,那么即便是妻子面容身体有所瑕疵,也当无所谓吧。”

他简直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若说真是蛊女心上人,作出这样挑战对方神经的事来,就已经足够她反目成仇,更别提这一切所作所为还建立在他本来就是个冒牌货的基础上!

倘若叫蛊女知道这一切真相,她到底会怎么做?

命蛊也是蛊,所以究竟能够给她炼出个什么东西来?

白衣的医圣转过头看着千叶,低低笑道:“大小姐觉得如何?”

“大小姐”一称颇带戏谑。

千叶淡淡瞥了他一眼,拢手拿起之前放下的酒盏,语声只是微微叹息,但隐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可怖:“先生的好运,也就只有这一回了。”

桑先生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这还只是个开头。

谢星纬的心一沉,但他知道,这已经是现下最好的结果。

……

麻奉一事的余震没过去得那么快。

至少怀疑自己遭到尸虫侵染排着队上门求千叶诊治的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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