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语,只是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乌雅.德林。
乌雅.德林叹气道:“求皇上饶了江氏吧,她也是为了儿女的周全,试问天下父母,谁人不考虑自己的孩子呢,且后来她也指认了指使她的人,求皇上放她一条生路。”
乌雅.德林不愿计较,皇上便也不再追究:“江氏,你带着孩子出宫去吧。若有下次,罪当死。”
皇上冷冷的话语还是吓着了江氏,她又一次伏地磕头:“民妇再也不敢了。”
江氏带着她的几个孩子,一点点的往神武门挪去,渐渐的,转过一个垂花门,便不见了。
从那以后,回雪再也没有见过她。
倒是荣妃,此时孤立无援起来,若她的阿玛昆五还在前朝,那她如今哪用受这般屈辱,给江氏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供出自己,可阿玛毕竟今非昔比,跟活死人是没什么两样了。
荣妃有点气馁,这是入宫多年,她第一次这么气馁,皇上的宠幸不在,而大阿哥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或许,还在念他的书吧。
“你还想说什么?”皇上盯着荣妃:“朕没想到,你是如此的阴险。”
荣妃突然放下自己的双臂,头仰的高高的,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风筝,在风中没了方向,摇摇晃晃,头上的金簪子哗哗的掉在了地上:“臣妾阴险?呵呵,在这宫里,不阴险,能存活吗?”
众妃嫔默然。
“当初生下大阿哥,有妃嫔在他喝的水里放毒,有人在大阿哥路过的地方挖陷阱,在大阿哥爱坐的秋千上动手脚,还有人在他爱看的书里放五步蛇,太多了,臣妾都记不清了,试问皇上,若不是臣妾阴险,能防着这些,怕是大阿哥早就没有了。”荣妃冷笑,笑的她自己流了眼泪。
众妃嫔听着她说大阿哥之事,像被带进了一个个的阴谋诡计当中,原来宫中的争斗,从前到后,从没有停止过。
“皇上用膳,有银筷子,还有人尝毒,而大阿哥呢?他有什么,若不是臣妾处处守着,防着,大阿哥一定也像宫里夭折的那些孩子一样,早化成了一堆灰了。”荣妃拿出手帕子擦擦自己眼角的泪:“一个郁妃,她比臣妾强在哪里呢?她有阿哥,臣妾也有,论资历,臣妾进宫比她久多了,可皇上竟然将六宫交于她,皇上想过臣妾的感受吗?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皇上可想过给臣妾什么,给大阿哥什么?皇上您没想过。”
荣妃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一条条默数着皇上的不是,在宫里说皇上的不是,也就荣妃这个时候敢了。
“皇上只想着行乐,柳氏,李宫女,还有小佛堂的尼姑,皇上都不放过,皇上不是才弄死了灵真尼姑吗?呵呵,皇上坐拥女人,可臣妾有的只是无边黑夜,话说,官逼则民反,而帝宠不均,那就得各谋手段。”荣妃说的动情。
入宫这么久,回雪第一次见荣妃如此声泪俱下,以前她都是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将她的情感藏在那张假面之后,可到头来,她藏了太多的情感,如同水缸崩炸,里面的情感喷涌而出。
皇上的面色难看极了,他弄不清楚,怎么自己弄死灵真的事连荣妃都知道了,脸上挂不住,又不想失了面子,便呵斥荣妃:“你八成是疯了,郁妃,将她关起来,再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