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枯枝被雪压的变了样儿,几乎垂到了地上。
廊下当值的太监却是一声不吭,缩着脑袋瞅着动静。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先进来的是四阿哥,穿一件深红色的袷裤,外罩一件石蓝色的棉袍子,袍子外是一件灰色盘扣的马甲,马甲外还系着一件厚披风,这披风做工精致,又极小巧,披在四阿哥身上,倒显的虎虎生威。四阿哥头上戴着狐狸毛的帽子,帽子正中央缝了一块上好的玉,温润,透亮。显的很是名贵。
大阿哥紧紧跟在四阿哥身后,时不时的,伸出手来,护在四阿哥一侧,以防他摔倒。
一个穿着深色衣裳的小太监,手里举着一把伞,给两位阿哥撑着,另有一个太监,手里提着一个八角宫灯。嘴里直喊着:“四阿哥当心些,下雪了,路上滑的紧。”
大阿哥只虚扶着四阿哥,时不时的,拍一拍他披风上的雪花对两个太监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见四阿哥不小心了,他不过是急着找郁妃娘娘,要送东西呢。”
四阿哥如此心切,源于手里举着两支竹签子,竹签子上插着两只麻雀,想来是升火烤的,上面黑黢黢的,又泛着油光,闻着有一股子焦味儿,也有一股子香气。
廊下的小太监见两位阿哥来了,殷勤的掀着帘子,王方早预备下了热毛巾给两位阿哥擦脸擦手,以驱寒气。
四阿哥举着竹签子就冲回雪而来:“额娘,给你吃麻雀。”
竹签子锋利,直指回雪而来,吓的烟紫赶紧拦下了:“四阿哥,来,奴婢帮你拿着麻雀。”
四阿哥跟烟紫倒不认生,将竹签子交给烟紫拿着,指着上面的麻雀道:“额娘,本来,麻雀是热的呢,呼呼冒着热气,可好吃了,可是阿哥所离相印殿太远了,又下了雪,一路过来,热气都没有了。”四阿哥一脸的兴奋,又有些许的失落。
大阿哥笑了笑,给回雪行了礼,代回话道:“郁妃娘娘,今儿是冬至,本应该吃饺子,可四阿哥又不大爱吃饺子,正好这几日,见阿哥所外的竹林子里总会落一些麻雀,可能是冻伤了,飞不起来,看着奄奄一息,这不,我就带着四阿哥捡了有十来只呢,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烤了,四阿哥惦记着娘娘,想着来给娘娘送两只。”
“四阿哥真是一片好心,这是主子的福气。”烟紫福了一福,将烤好的麻雀放在白瓷盘子里,大阿哥略带拘谨的道;“我也是头一次烤这个,还是阿哥所里的小太监教我的,说是以前饥荒的时候,他们在宫外,也捉麻雀来吃,只是我掌握不好火候,烤的有些焦了,这不,五阿哥跟三阿哥也在阿哥所玩,让他们吃,他们嫌黑,都不肯吃呢。只是四阿哥爱吃些新鲜东西,这不,足足吃了三四只,连晚饭都没怎么吃。饺子都剩下了。”
王方也笑了起来。大阿哥说话,倒是爽直。
四阿哥也“嘿嘿”笑起来:“额娘,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回雪略带难色的看了看盘子里的麻雀,或许是因为盘子太过洁白,更加显的烤麻雀很是黝黑,且洗剥过后的麻雀本来很小,火上一烤,变的更小,放在掌心里,跟一块烤焦的紫薯一般,回雪本来不太想吃。可看到四阿哥一脸期待的模样,想想这麻雀又是四阿哥辛辛苦苦送来的,不能白白伤了孩子的一片心,便将竹签子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口。
烟紫见回雪嘴角沾了焦黑,忙掏出手帕来给回雪擦一擦。
四阿哥迫不及待的问道:“额娘,好吃吗?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