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行至城外渭行河畔时,队伍复又停了下来。
此时的渭水河畔,秋意正浓。连带着渭水河,倒映着四周的树叶,都泛起了黄。
一道长长的黄树,林立在官道两旁。
林道有一开阔处,设有一亭,名曰:杨柳亭。
古有:今我往矣,杨柳依依。此杨柳便是取自此处也。亦有那送别之人,折柳相送。亭以杨柳为名,个中之意,不言而明也。
杨柳亭中一行人早已候在此处多时,秦王昭世一眼便认出了为首之人,正是陆清尘,如今的栎阳太守。
余下之人,瞧其衣裳。应是跟着陆清尘留守此处的官员。
待一行人迎上前来,秦昭世此时方才发现,还有久病初愈的陆逢年,方才与秦雪带着两个孩子,站在最后头,竟未发现他们。
队伍收到秦王昭世的命,暂时停在此处。
待停下之后,有闲不下来的,譬如秦济民几人,齐齐下了辒车,径寻陆扶桑、陆若木兄弟。几颗小脑袋凑在一处,嘀嘀咕咕。
不知在说些甚,不过此时的大人们也无心去探究。他们亦有要话别啊。
陆逢年、陆清尘、秦雪三人上前,与秦昭世二人见礼。秦昭世赶紧伸出双手扶住二人,洛惜贤亦上前扶住了秦雪。
将几人扶稳之后,秦昭世方才认真打量陆逢年,但观其人,除却比之从前瘦了几许,此时的面色尚不算差,想来病情亦是大好了。
提起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秦昭世道:“陆老太爷大病初愈,怎的还这般操劳。”
陆逢年摆了摆手,道:“王的心,老夫明白。不过我这把老骨头,来这渭水河畔,吹吹秋风,想必对身子骨更好才是,王若是不信,不若问问王后呀。”
洛惜贤与秦雪姑嫂二人,同样在依依惜别。闻言,洛惜贤不假思索,回道:“陆老太爷如今的身子骨,可硬朗着哩。便是再为清尘太守添一个叔叔,亦不是难事。”
陆逢年:
“咳咳”陆清尘被洛惜贤的话给震得咳嗽连连。
瞧陆逢年的模样,好似要发火。秦昭世佯作不悦,道:“惜贤,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洛惜贤拉着秦雪的手,回头说一了句:“昭世哥哥说得对,是惜贤的不是。不过惜贤方才之言,并非胡话也。陆老太爷如今的身子骨,确实比往常还要健壮,服用过两粒龙元丹的人,没个百来岁,怎会轻易倒下。”
乍然闻听龙元丹时,陆清尘还有几分晃神。不过片刻间,便联想到了前因后果,如今他三月食素之期,尚未过去。瞧着自家祖父,一副想起来甚的模样。便觉得不好。
为了将此话掠过,陆清尘向秦昭世询问道:“王,今日怎的没有瞧见小帅?往日这样的场面,他最为欢喜了。”暗中还瞪了一眼洛惜贤,示意其留一线。
这一眼正好撞在秦昭世的眼中,是以他道:“小帅负责此次迁都的安全,是以沿途由他先行一步也。不过,本王好奇的是,陆老太爷服用了两粒龙元丹,这是为何故?”
被夫妻联手打击的陆清尘,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
前来送行的陆清尘等人,不管他们说了多少话,时辰总是在悄悄的溜走,转眼又到了要启程的时辰,史图遣人过来通知秦昭世。
闻听启程消息的秦雪,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扑进了秦昭世的怀中。秦昭世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阿雪哭甚,王兄这不是好好的吗。”
秦雪哭声顿了一下,哭得更加厉害,嘴里还结结巴巴的嚷道:“王兄你不许乱说话。”一句话分了几次,方才说了个清楚。
秦昭世见向来爽朗的妹妹,哭红了鼻子,哪有不应是的道理:“阿雪,是王兄错了。王兄给你赔不是了。现在好了罢。”
眼中还挂着泪的秦雪,被秦昭世扶住双肩,面对面的站立在一处。
秦昭世看着秦雪的眼睛,说道:“阿雪,估摸着我们兄妹有许久,见不上面了。你好生保重自已,待大事平定,我们自有相见之期,届时大哥亦会与我们常在一起。”
秦雪亦回望着秦昭世的眼睛,重重的点下了头。道:“王兄,你与王嫂他们亦要保重自已呀。”洛惜贤夫妻二人齐齐点头。
陆清尘上前自秦昭世手中接过秦雪,紧紧的揽住。他道:“王,清尘会守好栎阳城的每一寸土地,及土地之上的每一个人。”似是意有所指,又好似没有。
秦昭世只是点点头,道:“本王信你,清尘公子。”并非是官名,亦不是亲近的称呼,陆清尘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秦昭世一如初见之时,对他的信任。信的是他这个人,陆清尘。并非是其他。
两对夫妻相互扶持,只是相互望着,不再言语。
及至史图再遣人来催,快误了吉时了。
秦昭世与洛惜贤转身向着辒车行去,陆清尘与秦雪二人十指相扣,望着二人渐远的背影。远处的陆逢年和史图,两人正欣慰的望着眼前的四人。
陆逢年摸了一把长白的胡子,笑吟吟的说道:“我说史图老儿,记得熬到我们再一起喝酒的那日啊。”
史图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回笑道:“这是自然,逢年老哥可别光说我,前几日上门探望,你可是气若游丝啊。可别输给了我这个不懂功夫的人啊。”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相视一笑。望向他处,话别的人。
从未离开过栎阳的几个小孩子,兴奋得不得了。长辈们的伤感,几乎在他们的身上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