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昭世只留下那一位愿意开口的宫人,余者仍教徐岚之带走。
既然有人开了口,那么他们所做之事,已是瞒不下去了。当初愿意做这些,也是因为名利蒙住了双眼,并非是甚情深义重。
如今愿意开口,或许还有一条活路,闭口不言,只能被拖下去,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
在徐岚之与几个侍卫上前拖人时,接二连三的宫人表示愿意开口。眼前的一切秦昭世只作充耳不闻,宫人哭天抢地的认起错来。
徐岚之目无表情的上前拖人,虽然认为此刻,宫人愿意开口,如同悬案有了查找的线索,大有裨益。可是秦王昭世并无留下多余宫人之意,自然也无需他多此一举。
舅兄陆清尘在迁都之时,有临别赠言。
当时的陆清尘的神情十分微妙,他道:“此时本不该我多言,毕竟你我若无这份关系在,清尘多言,若教有心人知,定会以为清尘有诡之心。
岚之,你身在君王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举。我的妹妹,我自是不愿跟着你一道覆灭。为了清尘的妹妹,就送你几句话,当作临别赠言罢。”
作为妹婿的徐岚之,除非是有无理的要求,于情于理都当应下,记下陆清尘的临别赠言。因此,十分干脆利落的点点头。
陆清尘满意一笑,道:“上头的话,只是为你提个醒。君臣有分,常伴君王侧,也莫要忘了分寸。”
忘着笑出仙人之姿的陆清尘,徐岚之适时的压下了,喉头的那句:你与昭世秦王抵足而眠的时候,可不见得有分清过。
而是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毕竟他与陆清尘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陆清尘又道:“清尘想说的,也是这最为紧要的一点:
当今秦王并非那等是非不分,头脑昏聩之人,其人行事极有章法。面上也许只走了一步,实则暗下已走了七八步,甚至更多。
因此,以你的爵位跟在身后,需得谨慎。莫要因为自作聪明,而去教秦王当如何做。你只着眼于当前,而秦王已看透你身后重峦叠嶂。”
尤记得当时秦人皆道谪仙的陆清尘,言及秦王之时,眼中全是崇敬与称赏,还有好友之间的惺惺相惜。
见下仍有许多秦人,以为秦国成功强秦,功在陆清尘一人,有时甚至只字不提当今秦王。徐岚之看不透这背后的一切。
只一点他明白,臣子的威望强于君王之时,君王并无半分忌惮,且用之任之。敢如此做的秦王,要么其人心胸宽广;要么便是有手段压制任何一位有不臣之心的人。
徐岚之没来由的便认为,昭世秦王两者兼俱。
自身对于秦王的服膺,以及舅兄陆清尘的提点。徐岚之没有任何犹豫,以及同情之色的将宫人拖走,对于敢下手迫害世子秦济民,徐岚之表示,其实也很愤怒。
“岚之,且慢。”洛惜贤出言相留。
徐岚之立时顿住了脚步,开玩笑,当初舅兄陆清尘临别赠言之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还有一件事,端看你的悟性了。
不过,你能主动求娶清尘的妹妹,想来,不是那等不开窍之人。咱们的王,极重感情,亦十分重人。
若是你有一日不慎犯在王的手中,或者还可以有救,若是犯在另一人的手中,舅兄只得替你收尸了。虽说清尘认为岚之不会犯在王的手,不过有备无患罢。”
说至此处,陆清尘似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便不再理会徐岚之,而是转身叮嘱眼眶通红的妹妹去了。
徐岚之自是将陆清尘的话,牢记在心中,自认悟不错。君不见,徐岚之方才瞬间停住脚步,足可见一斑也。
到手的宫人,徐岚之立时放手,宫人立马如同一瘫软烂的泥,无骨的趴在地上。深藏功与名的徐岚之伺立在一侧,并未出言相询。
下一瞬,但见洛惜贤似是在询问,又似在下命,她道:“昭世哥哥,惜贤有一个主意。”
“哦,惜贤有何主意,只管吩咐便是了。”果然,秦昭世并未就洛惜贤的‘自作主张’而生气,若险些出事并非世子,恐怕还会有几分兴致盎然的意味。
大舅兄诚不歁我也,徐岚之内心暗赞道。
洛惜贤语意平淡的说道:“既然都愿意开口,不如将宫人,分开问询罢,届时再将口供合在一处,谁人说谎,立时可断。此时交给岚之统领罢。”
秦昭世颔首,道:“既然如此,济民,与君父一道朝会罢,想来是天不予你休憩。”本意是今日休憩不参与朝会,与弟弟妹妹团聚的秦济民,谁曾想会遇见此事。
由此可见,幕后之人极是厉害。秦济民随机而为之事,竟也能提前洞悉,且步下此局。隐有所感的秦济民,不愿在此时离开。
倔强的小脸,不知在何时,与秦昭世相似的面庞,早已有了几分成熟,再过几年,许是有重合之感,唯一的区别则是秦济民,多了几许顺风顺水,多几分活力与欢快。
只是今日之事,夺走了秦济民面上的快乐,眼中蓄着流水,强忍着不让掉下来,他道:“君父,孩儿想要留下来,若是这事都担不住,将来如何为君父分忧。”
心中暗叹一声儿,同时流露出赞赏之意。
秦昭世双掌拍在秦济民的双肩上,他道:“济民如今是个小大人了,既然是你的意思,君父便不强求了。记着有何不解或者难过伤心之事,君父与娘亲,永远在你身后。”
秦济民鼻翼有些发酸,深吸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