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进入茶室后,看到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长相俊美的少年正坐在矮桌的正中。他左边站着的是吴道子,右边是李承休。
李泌瞅了一眼吴道子,看到他只是盯着桌上的茶具,看也不看自己。李泌又看向自家阿耶,看到他脸上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李泌放心了,四十五万钱的事情,看来暂时还没有暴露。
“你莫要站在那里,过来坐下。”忠王笑吟吟的说道。
李泌走过去,靠在忠王右边坐了下来。
“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今日见了,才知道是这么乖巧的一个童儿。”
忠王话音刚落,李承休脸上便是一副便秘的模样。
李泌说道:“忠王,我曾听人说,你不但读书过目不忘,还吟的一口好诗,在众多皇嗣里,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李浚扭头看了吴道子一眼,说道:“你是听吴道子说的吧?”
李泌点头说道:“吴博士并没说错,今日初次见到忠王,便觉得这屋子里与往日不同,多了一股书香气。”
李浚笑了,笑的很开心。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他一高兴,茶室里的气氛就变得松快些了。再加上阿奴送了刚刚烹好的茶来,李浚就让大家都坐下来,一起说说话。
李泌害怕李承休问李浚捐钱一事,就给吴道子递了个眼色。
吴道子见了,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句,“好茶,好茶,这茶杯嘛,更好!”说完,他还拿着杯盖给李浚讲上面“茶可清心”那四个字的意思。
李浚刚看到这些茶杯的时候,也有点惊讶。这会听吴道子说了这茶杯的来历,李浚也拿了杯盖在手里转着圈看着……
吴道子看了李泌一眼,李泌无奈的冲他点了点头。吴道子却还是看着他,手里的杯盖还好似无意的在茶杯上轻轻碰了三下。
听着那三声清脆的“叮叮叮”声,李泌一咬牙,冲着他重重的点了三下头。
吴道子笑了,然后对着李浚说道:“这书院啊,有个私下里的规矩,就是凡是给书院捐钱到了万钱以上的,书院就送一份谢礼。”
李浚一听就好奇的问是什么谢礼。
吴道子指着他手里的杯盖说道:“就是这上好的邢州白瓷茶杯……”
李泌刚要冲他瞪眼,吴道子继续说道:“三套。”
李泌一听,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冲着这他点了点头,说道:“略表寸心而已。”
其实李泌的心里话是,吴道子,算你狠!原想着送你一套的,你却一次弄走了三套。
“忠王,吴博士,你二位对书院贡献巨大,几套杯子不足挂齿,还请笑纳。”李承休也说道。
李泌一听这话顿时懵了。在心里说道,我靠,忘了忠王名义上也捐了钱。六套,自家还有这么多吗?
李泌有些无助的看着李承休。李承休装作没看见,只是和那两位说着客气话。
李浚道:“无功不受禄,我就……”
吴道子赶紧说道:“忠王为何说无功的话?若不是你派出大将军,如何横扫那处斗场?”
“可大将军输给东城侯了,实在是无功而返啊!”
“不不,若无大将军输给东城侯,那日必然不会大获全胜……”
“------”
李泌听他二人说的热闹,就趴在矮桌上津津有味的听着。李承休则彻底懵圈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二人在说什么。听起来像是在打仗,可仔细想想,却又不像。
他贴近李泌耳边,悄声问道:“吾儿,你知道他们说的是何事吗?”
李泌摇摇头,也悄声回道:“听着热闹,却不知所言何事。”
两人正嘀咕着,就看见那两位突然都看向这边。
李浚问道:“听闻书院小先生善断诉狱,我们不要争论不休,听听他是如何说的。”
李泌这会儿简直是蒙上加蒙,简直懵逼到姥姥家了。
善断诉狱,不就是去了京兆府两次,怎么就成了善断诉狱了?不过,想到那两次都惊动了玄宗,李泌觉得口口相传,最后老鼠变成牛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这都哪跟哪啊!”李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李浚皱眉道。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哪里和哪里打仗啊?我怎么没听明白?”李泌赶紧说道。
“就是我的大将军,对我阿耶的东城侯。”
“谁赢了?”说话的时候,李泌瞅了吴道子一眼。
吴道子明白他的意思,就接过话茬说道:“东城侯赢了,大将军也没输。”
李浚一听就看着他嚷嚷道:“你这话就好没道理了。两相交战,只一方来说,可赢可输,也可平局,怎会两方都赢,或是两方皆输呢?”
吴道子正待辩解,就看见李泌朝他眨了眨眼。
然后,就听李泌说道:“忠王,你说的这输赢,那是双方是对头,是不死不休的敌方。可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你与圣人间的事。这父子间相争,哪里有输赢可论?不过是亲情的丧失而已。”
李浚听了这话,刚想再说什么。可他接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默不作声了。
自从失去养母这个靠山后,李浚就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他不止一次看着玄宗住的那里,心里恨恨的想着为何要废黜他的养母,让他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李泌刚才的话,让他想起了他与玄宗间的那些恩恩怨怨。
“父子相争,没有输赢,只有亲情的丧失。”他慢慢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