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一听李泌这话,顿时就觉得一阵阵发晕。
他晃晃脑袋,定了定神,然后说道:“这么说,那忠王……”
老先生对李泌说的话,一贯是信的。虽是常常摆出老夫子的面孔指教他,可他心里也明白,李泌愿意听,是因为李泌尊重他。
李泌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好了,历史大潮,潮来潮往,后浪拍死前浪,正常的很。我们不说这事了,今儿我来找你,是说宇文融给大唐留下的后患的。”
老先生道:“宇文融留下的后患就是,圣人又缺钱花了。”
李泌哼了一声说道:“圣人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就是此时过一过紧巴点的日子,也不是咱们小户人家敢想的。所以,此不足虑。”
“那你的意思是……”
“宇文融二次入相,给圣人举荐了一人,圣人将他升做刑部侍郎,接替了原先的孟温礼。”
老先生一听笑了,心说刚才还说你结交权贵呢。此时,你又为你的另一位老友操心了。
孟温礼原先是京兆府府尹,因为审案时听了李泌的话,将一言定价一事,改为多人、且是从业多年者定价,受到玄宗赏识,故而做了刑部侍郎。
他做了侍郎后,并没有来过书院,却得知李承休父子办了书院后,便以助学的名义,送了一些钱来。
李泌给他回了一封谢书,还将他的名字记在了捐资助学录上。一来二去的,这孟温礼也和一些大臣一样,说起李泌来的时候,也以小友相称。
李泌从张说那里得知此事后,便也称他为老友。如此,两人变成了虽不见面,却各自心知肚明的朋友。
李林甫做了刑部侍郎,孟温礼就去国子监做了祭酒。国子监祭酒一职,位高权轻,是个十足的清贵官职。
“宇文融举荐的是何人?”
“李林甫,小名哥奴。”
老先生想了想,便说道:“原来是姜皎的外甥啊!”
李泌一愣,便问道:“咦,老先生认识此人?”
“不认识,却是听说过。”
于是,老先生给李泌讲了一件听来的事情。
李林甫素有不学无术之名。虽是因家世出身,做了千牛直长的小官,可他不满足,就托自己的好友,一个叫源洁的人走他家老子,也就是当时的宰相源乾曜的路子,想弄个郎官当当。
哪曾想源乾曜知道李林甫是什么德性,就开玩笑说,哥奴也想做郎官吗?这郎官是要有才干和名望的。
源乾曜这话说的很扎心不说,还话里话外极尽嘲讽之意,这可把这李林甫给刺激的不轻。
于是,他又找了舅舅姜皎。这姜皎与玄宗自打少年时,便一起走狗架鹰,整日里玩在一起,好的就差钻一个被窝了。所以,他出面给外甥李林甫弄了个郎官做。
这下,李林甫抖了起来。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你们不是说我不是做郎官的料吗?我现在已经做了郎官了。
我不但要做郎官,将来还要做卿相,你们等着瞧就是。
老先生还说道:“这些话不知是真是假,可坊间都是这么传说的。对了,李林甫也是出身陇西李氏,与圣人是同宗。他与圣人间论起来,就和你与李寅一样,是叔侄关系。”
“圣人是李林甫的叔叔?”
“不,李林甫是圣人的叔叔。”
李泌撇撇嘴,心说我家祖上也是陇西李氏,论起来,我还是圣人的爷爷辈呢!
李泌说道:“那传说不管是真是假,李林甫将来肯定会做宰相的。”
老先生皱眉道:“小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这李林甫遭别人耻笑,定然会给自己争口气。再加上他手段了得,日后做宰相只是早晚的事。”
“他是宇文融举荐的,宇文融已经倒台了,他又如何上位?”
“他亲舅舅姜皎还是圣人派人杀的呢,也没妨碍李林甫继续做官。所以说,这心思缜密之人,是不会靠着一颗大树乘凉的。”
“小先生说的是,只看他的仕途,从郎官一路坐到侍郎,此人定然有过人之处。只是,他这过人之处,不是学识和才能,而是其它的手段。”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一个连郎官之才也不具备的人,若是做了宰相,这天下还不得大乱啊!”
“大乱倒不至于,无非与宇文融做宰相一样,天下生民涂炭而已。”
李泌叹气道:“唉,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如何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啊!”
此话一出,老先生顿时对李泌更是佩服了。
小小年纪,竟然便知如此道理,难得,难得啊!
“小先生,这李林甫也不是明日就做宰相,不必此时忧虑。”
“防微杜渐,乘着他此时羽翼不全,灭了他的野心不好吗?”
老先生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话虽是这样说,可你怎么知道即使他将来不做宰相,上台的张灵甫,刘灵甫又是怎样的人?除非……”
说到这里,老先生不说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李泌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那圣人反复无常,我可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老先生笑了,压低声音,一脸诡异的说道:“自古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泌便笑了,小手指着老先生说道:“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果然如此啊!”
老先生看到李泌不是先前那样不开心了,便又劝道:“小先生啊,莫要再为此事忧虑了。古语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谁做宰相,只要不祸害百姓,不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