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不久以后,裴耀卿果真听说了这件历史上最为出名的扒灰事件。
他先是震惊,随后就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指着皇宫的方向,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无语,直接无语。
要不是李泌事先给他打过预防针,估计裴耀卿真的会冲到皇宫去,当面和玄宗讲讲道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理朝政也就算了,还带着自家的儿媳妇去泡温泉,还有没有做皇帝的样子了。
皇帝该是个什么样子?裴耀卿觉得这李三郎刚刚做皇帝的时候,就很有个做皇帝的样子。
至少,那时候他不敢有事没事就去泡温泉,更不敢带着儿媳妇去泡温泉。
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裴耀卿生出一股世风日下的感觉。
可接下来,让所有人更为震惊的是,玄宗去泡温泉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仅仅回宫里只住一夜,第二日就又匆匆去了温泉。
有人觉得这玄宗定然是疯了。不然,他就是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整个身子都是铁打的,不怕整日泡在水里。
这种泡秃噜皮的事情,慢慢地被更多的人知道了。然后,他是带着自家儿子的娘子去温泉的事情,也渐渐被外人所知。
这件事就这样成了人们街头巷尾热议的事情,裴耀卿每每听到此事,就恨不得冲到骊山去把玄宗提溜回来。
不过,这也就是他自己在心里发狠罢了。李泌说过,这时候的圣人不能惹,惹急了轻则让你去远处做刺史,重则说不定当场把你杖毙了。
李泌还说,见过公牛发情吗?这牛儿平时多么温顺,挨了鞭子也是老老实实的。可它若是发情了,谁靠近它它就拿牛角儿顶谁。
裴耀卿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要做这斗牛士为好。
玄宗的fēng_liú事在长安城里传开以后,寿王府门前便突然热闹了起来。不但每日从门前走过的人多了起来,那些人还对着王府指指点点的。
更为诡异的是,不管寿王府那扇朱红色镶了铜制乳钉的大门是开着还是关着,人们都会做出一番猜测。
若是关着,人们就会说这寿王妃一定是去了骊山温泉。不然,怎么王府里会这么冷清。
若是开着,他们就说寿王妃大约今日要去温泉吧?不然,这样敞开着大门做什么。
反正说来说去,这寿王妃都是要去温泉的。
这个样子李瑁自然受不了。他不敢出门,也不敢公然驱散那些好事之人,一气之下,他干脆跑到书院里住了下来。
他一来书院,李泌就不能再去学宫那边了。现在李泌去哪里,李瑁就和跟屁虫一样跟着他。
而从学宫那里遥望东面,可见骊山,可见那座巍峨的华清宫。
李泌若是去学宫,李瑁也一定会跟着去。他若是看到华清宫那里,触景生情,心里想到自家娘子和他老子此时或许正在------那样,说不定会就此崩溃。
看到李瑁整日里一副痴呆呆的样子也不是个事,李泌就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一日,看到李瑁又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发愣,李泌就突然问道:“李瑁,你都会些什么?”
李瑁惊了一下,转脸看着李泌没有做声。
李泌提高声音,再次问道:“我问你,你都会些什么。”
李瑁愣了一下,接着说道:“马球蹴鞠,行酒令,掷色子,尤擅斗鸡……”
李泌脸色一变,道:“我问你的是这些吗?”
李瑁又是一愣,随后想到这里不是王府,而是书院,就说道赋,我也颇为精通。”
李泌瞪了他一眼,随后扯过一张纸,取笔写到,“玆聘用寿王李瑁为青上书院绶学先生,赋。每日八个课时,每月初一、十五休两天。束脩……”
“李瑁,你想要多少束脩?”
“我不要钱,我每月还给书院捐钱来着。”
“书院不能白用人。这样吧,既然你不差钱,书院就每月给你三十文钱,和我拿的一样多好了。”
“一日一文,甚好。”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李泌刷刷几笔,将聘书写好后给了李瑁。
“你今日就开始上课吧,正好我阿姊和我要出去一趟,她的课你就代劳吧。”
李瑁拿着那张聘书,知道自己不能跟着李泌出去了。
青上学宫。
当年宇文融贪墨的这处庄园,此时已被李泌等人打造成一座庞大的学宫。
此时,在这里上学的学子已是到了五百多人。而且,很多慕名而来的读书人也有很多赖在这里不肯走的。
还有一些久试不第的读书人,也把这里当成了免费读书吃饭的地方。
而有着同样遭遇的那位老先生,向来对这些落第学子都很照顾。但凡来此,皆都收留。
这样一来,学宫里平常竟然有了八百多人。
都说李泌贪财,说这些话的人简直是没有良心。只要他来这里看看这些生龙活虎的学子们,再看看他们吃饭的样子,就知道李泌有多不容易了。
不过,那些十七八岁的学子们能吃也能干。李泌看到归属学宫的那上千亩地里,黍米长势喜人,一看就不缺肥也不缺水,更不缺人日常照料。
面对着一眼看不到边、绿油油且长势喜人的庄稼,李泌由衷地感叹道:“这帮家伙到底是没白吃饭啊!”
说完,李泌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谷子地里。然后他伸开双手,让谷苗从掌心间慢慢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