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听见没有?给你甜枣,又拿棒子招呼你。”玉颜公子骨碌坐起,极迅速地抓拢着头发,“你是有酒就可,我是除了千张面皮,一张硬弓身外无物,本是不该被威胁得这么难受。”
“可凡事总有例外。”马公公拍了两下手,外面候着的两个护卫闻声进来。
“那叫白梨还是什么的姑娘可安顿好了?”马公公指了其中一个微胖的问到。
“回公公话,那不是姑娘,是个小子,朱四叫他阿璃,睡的歪歪斜斜的,已经送上了马车,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护卫低头垂首,很是恭敬神色。
“胡说!”马公公应该是钻研过颜艺的,扫帚眉已倒竖起来,几乎连上了额角的头发。
“小的不敢欺瞒公公。这朱四宅院里的小子确实是那集市上的姑娘!如有错漏,小的愿意受死!”护卫嘴唇青白,两手抖如筛糠。
“那你去死好了,我告诉你的可是好话,你要是不死,看见他没有?他出来一手就捏死你。”玉颜似笑非笑的,指了指对面已经黑了脸的斯墨。
火上浇油得恰到好处,那护卫稍一抬眼该死不死对上了斯墨黑不见底的眸子,就感受到了货真价实的杀气,顿时自觉身高又矮了两寸。
还是马公公两声刺耳的笑声打破了冷冻的空气,“倒是我疏忽了,玉颜公子千人千面的妙手,别说稍改个男女装,就是人变鬼、鬼变神,也是信手拈来。”又冲那护卫道,“难为你了,这次差办的不错,先出去吧。”
“多年不见,倒是不知道二位多了这样的雅兴。龙阳、断袖之癖,这是‘一女’侍‘二夫’么?”马公公伺候皇帝的主儿,果然胆肥,边说边以异色的眼光打量这牢房里的两人。“公子,开门吧?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那个声字还含在嘴里,嘎嘣一声脆响过后,就是两股劲风,马公公吓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腿只不住地打颤,原来是斯墨单手执着一块断削的精钢栏杆抵住了他的胸膛,脖颈之侧微微滑凉,却是玉颜公子鬼魅般立在身后,手中的“利器”,正是那沉香。
马公公身后两个男童早吓得跌坐在地上。
“二位爷爷,老奴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莫要动怒,动怒伤身。咱们还是赶路要紧,那姑娘……啊呸!别让那位公子等心急了。”马公公愣是从僵硬的脸上挤出点笑意来。
“若他少了一根头发,你的心就要换换位置了。”
那一截精钢发出银色的幽光,马公公只觉得胸口剧痛,好像肋骨已碎掉了一般。
“用沉香有点糟蹋东西了,要是小璃渴了,饿了,哭了,我一掌就给你来个痛快的。让这帮子娈童好好伺候你下半辈子吃喝拉撒。你们听好了没有?”玉颜公子在那两个男童额头上各戳了一下,吓得那两个只是撇嘴,却不敢哭。
“二位要是觉得这样心里痛快些,那再打老奴两下也无所谓。别难为他们。”马公公居然闭上了眼,一副甘心赴死的样儿。
“老匹夫,看来他也会护犊子。”玉颜公子似乎玩心大起,拿着段沉香在马公公的脖子上来回划拉着。
“走。”
墨突然说了这么个字,马公公完全没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怎么?公公真想换个精钢的心?”
墨虽这样说,但那段精钢已收在掌中。
“将军圣明,不是老奴不想走,是走不了。”马公公那扫帚眉又垂了下来,一脸苦相。
“他说的是真的。”身后的玉颜皱着眉头把沉香放入怀中,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起了马公公的后领子,几乎是掷了出去,“好大的臊气味,他差点尿在我脚上,这一身酸朽味就够受的了!我可得穿自己的衣服出去!”难得见玉颜公子近乎神经质地吼了一嗓子,又转头压低声音对斯墨道,“别动,我来。”
玉颜早发觉,一提到小璃被捉,就催动了墨心中的那股煞气,碍于右臂的彻骨之痛才能保持清醒,但掰断精钢栏杆的力道,和施加在马公公胸口上的力,都显然是在试图暗自抵消掉这股疼痛的纠缠。
偷这短暂的空隙,玉颜点了斯墨右肩几处要穴,“一会平复了,自己别再忘了解穴。老匹夫你有时还真让人操心……”
“终究不该带他下山来。放在朱四那,防了肃王爷,却没防住这皇帝老儿。也不知道白鹤楼现在怎么样。”墨完全屏蔽掉了玉颜的话,心思只在这两人身上。
“放在山上,又该担心猎狐的人,和那什么祭司了。放在身边,好歹有照应,不会像现在如此被动。”玉颜甩开袖子,自顾自往前走。
“放在身边,只怕遭难更早。”
“别装听不懂。无论人,还是兽,都做不到无视情感,他在那边伤神,你在这边心焦,何苦?就像自己能活个万八千年似的。老匹夫,你越活越不像你了,胆怯。”
“少用话激我。知道怎么做对他最好。”
“对,你认为的最好,你问过他的意思?你这心成了石头,现在脑袋也成石头了?”
“少说这些没用的。兵器拿不回来,你是真想咱俩一个拿朽木头削人,一个拿酒袋子砸人?”
“我倒觉得,早晚会给咱们,可你猜皇帝老儿招咱们过去干嘛?”
“八成是大摆夜宴,歌姬、舞姬伺候。大家喝到**之后,再屏退左右,告诉咱们他只是装病罢了,韬光养晦这种古人用烂的计谋,这位也免俗不了。然后一通叙旧,聊互相信任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