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雪狐好像也通灵性,安安静静地任由斯墨把它放在了床上,怕血污了床,斯墨特意脱下了玄色的外衫铺在了床上,正想着该先清理伤口,鸿雁已打來了热水,还拿來了些白布。
斯墨沾湿了手巾正要去擦小狐狸身上的血,鸿雁将个小碟放在了小狐狸跟前,小狐狸登时睁开了眼,舔干了碟子里的液体,等斯墨夺下碟子,里面已经干干净净了。
“你给它喂了什么?”
“墨哥,只是酒,让它睡一会。这雪狐怎么说也是野物,我怕它一会疼起來会咬伤你。就算不咬你,它要是乱动起來,这伤不是也沒法治了?”
斯墨轻嗅了下碟子,果然隐隐有股酒香,硬硬地说了句,“以前给它治伤……”说了又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題,“谢谢鸿雁妹子想得周到。给动物治伤还是头一次。”
“哈哈……墨哥怎么突然客气起來。话说,我也是头一回给狐狸治伤。你想想,我们是猎户,哪有猎物自己送上门來的?那不是找死么?不过,我猜,这雪狐不是普通狐狸。”
“哦?”斯墨撒药粉的手停在了半空,很专注地盯着鸿雁说下文。
“它大概是在外面看你救了它的同类,必然也不会对它不好吧。有点鬼心眼儿呢。”鸿雁本是顺口说说,沒想到斯墨神情严肃,“哈哈……墨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瞎猜。多半是它感觉出这里面暖和吧。我再去打盆水來。”
鸿雁抢过了带血的手巾放进盆里逃也似的出去了,差点和站在院子里的斯黑撞个满怀,“吓死我了!这大冷天的,你站外面冻雪人啊?!”
“妹子。哥实在是憋不住了。”
“憋不住去拉!”
“去!我说你跟他说这么半天话,就沒觉出点什么來?”
“怎么你又?咱四个可刚喝完酒!”鸿雁白了斯黑一眼,就要走。
“你急什么。”斯黑拉住了鸿雁道,“我不是别的意思。我是说咱们这位叔,脑袋有点问題。”
“你才有病呢!我还忙着呢!”
鸿雁甩开斯黑就去打水,斯黑依然紧跟在她后面念叨,“你听哥说。咱都是实心人,可你看咱这位叔,那就是三个字:不简单。他会不会踏实住这先不管。就他这不杀生的做派,是让咱喝西北风啊!咱可是猎户,这传出去不笑死人了?还说他是什么大将军,我看除了会划拉那两下树枝子,也沒多大血性。看刚才哥那一拳,他都不敢还手。”
“哥,你还能行么?有本事当他面说去,在我这逞什么英雄。我看墨哥那是有涵养、深藏不露。你别自讨苦吃。还有,墨哥不杀生也只是对这种狐狸有特殊感情,刚才还欲言又止的。”
“我是看出來了。从你刚才看他那眼神,我就看出來了。我这沒见过世面的傻妹子哦,看他长得好,就一好百好了?又是伺候他,又把新做的大氅给了他穿,这现在还给他打上下手了。回你屋去。我去!”
鸿雁哪抢得过斯黑,几乎是被按着头轰回了屋。
房间里,小狐狸早就安稳地睡着了,雪白的小肚皮急促地起伏着,鼻息间喷吐出一股淡淡的酒味,斯墨满脑子都是在竹林那让人记忆深刻,又略感尴尬的夜晚,酒起了作用,但绝不仅仅是酒的作用。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地宫里的那一场惊天动地,一切都碎成了粉末,包括手拉手沐浴在幽谷彩虹下的畅想……
斯墨,注定是孤独的。
斯墨很快回过神來,从军多年见惯生死,不能说他已经是铁石心肠,只是学会了去安放悲伤的情绪,让自己清醒,让自己专注于眼前应该做的事,可以做的事。现在在自己眼前的,是他,不对,是它,它不是小璃,它怎么比得上小璃?但也许如鸿雁所说,它是冲着自己來的,那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只治好它便好。
等斯黑再进來,斯墨已经把白布扯成了布条,很熟练地给小狐狸包扎着。
“放在那吧。”斯墨只听到咣地一声响。
“糊上药就成了,这还真把狐狸当人养了?”
斯墨不为所动,依然完成着包扎,“动物确实不像人,尤其它这种还沒长大的小动物,连照顾自己还不会,更不会注意伤口。我可不想白辛苦一场。”
“不是说什么将军立功得死成千上万的兵么?我不是说你啊,你太不像了!”斯黑那疑惑的样子几乎写满全脸。
“哈哈。”
斯墨突然笑了,却比他一脸严肃更让人瘆的慌。 斯黑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道,“我说错了?大将军就该一句话:杀!然后看着人头骨碌碌往下滚,眼也不能眨一下。受伤了的,就扔下。生病了的,就弄死。不都是这样?反正我们斯家堡的老人都这么说。”
“你说的,那是魔鬼。大家都是人心肉长的。战争,有时不过是想给和平一个教训。去打仗也有很多无奈。你可能见多了死亡,但永远不能习惯死亡。你刚刚也说过,要敬畏山神,都是一个道理。你是猎人,但你也不是见动物就杀,不分时令地去杀,更不会去虐杀。”
“这倒是。墨兄弟说话有点意思,哈哈……”斯黑干笑了几声。
小狐狸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帖,斯墨把那玄色的衫子往上拉了拉,“好了,剩下的,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黑哥要是有空,我还有点事想问问你。”斯墨洗净了手先自挑帘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斯黑反而心里沒了底,要说他不是,可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