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五年二月二十五日,二月初三。
天刚蒙蒙亮,锦歌就随着众兄妹一齐来到正院儿门口,肃然行礼,管家苏恒代训,交代一番,一行人便向中门行去。
此去,带头人本应该是大房年近十九的苏锦行,只是这位少爷新婚还未过半年,因此这个年,小两口是在老家过的,此时还未回还。排在苏锦行下面的,就是二房的苏锦息,只可惜他备考军校遴选,此番正扎在苦训营里,出来不得。因此,带队人就变成了五房的苏锦泽。
“我们家锦泽、九叔家的锦仁、二伯家的锦盛,还有二伯家忠二哥的赫小子,嘿,这回只有四个男孩子!”锦落帮着锦泽点了一遍人数,帮着他安排好,这才回到锦歌身边。
站在二人不远处的苏锦箫撇了撇嘴,略带讥讽道:“我说六姐姐,七弟弟是胆子小,可咱们放眼一望,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应该放手让他锻炼锻炼,免得将来在外面丢人。你倒是强量,可那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将来七弟弟娶了媳妇儿,你还能管到人家屋里去?”
锦落俏脸一绷,话未出声,就见苏锦若笑道:“七姐姐如今可真是荤素不忌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要我说,二伯娘应该少跟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弄些鸡吵鹅斗的事儿,应该好好和七姐姐说说,什么话是咱们姑娘家说不得的!”
苏锦箫瞄着众人,冷笑两声:“六姐姐和九妹妹是五伯家的,八妹妹你是大伯家的,十妹妹是六叔家的,哦,婳丫头也是大伯家的……你们是一拨人,我孤身影只的可说不过你。也罢。怪我多嘴,不但让人家当成了驴肝肺!还连累了自己的娘亲让小辈儿人排揎!”
“你……”让人抓住话头的苏锦若气红了脸。
锦落看了锦若一眼,转头盯着锦箫说:“妹妹若是早知晓爱惜弟弟,尊重姐姐,也不至于话赶话儿的连累上长辈了。”
苏锦箫哼笑一下:“六姐姐好一张巧嘴,不动声色就能回转乾坤,我倒是劝姐姐能收些本事就收些,给底下的弟弟妹妹留些活路。”说到此处,她瞥了苏锦悦一眼,冷笑着往外走了两步。
苏锦悦本就生性敏感。听她话音儿,也有些不依不饶:“七姐姐有话尽可直说,含沙射影的有什么意思?”
苏锦箫哈哈一笑:“我说九妹妹啊。你不一惯是‘悲春伤秋、无事自忧,望月流泪、观花引愁’的么?平日里,嫡亲的兄姐有事,也不见你多看一眼,多问一声……可。如今怎么有此雅兴接我这俗人的话茬?”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锦悦,便轻笑着快走几步,待到要出中门时,才堪堪住脚,回身双手合十,冲着锦落这边的一大群人说道:“天地可鉴。这再出尘之人,在关己事时,也不是无欲无求的!”
说完。她笑吟吟的走出府门,指着就近的一辆锦盖黄包三轮车道:“我就坐这辆吧!”
锦歌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有些率性的苏锦箫,倒是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她眼见着反应过来的苏锦悦要发脾气,忙插话:“咳咳、咳咳。几位姐姐,怎么不见十一妹妹啊?”
苏锦若本就懊恼刚才为了反击苏锦箫。而口不择言,这会儿有人转移话题,自然乐得答话:“九叔疼姑娘,只说是他们冯家不兴咱们家这一套,并不让锦菲过来,倒是同意家里的几个小子过来‘吃苦’锻炼一下。”
锦歌听了苦笑一下,又咳嗽起来。锦落见了,眉头微皱:“十妹妹,要我说,你也别折腾了,还是多多休息一番才好。”
锦歌摇摇头:“我没事儿,也就是早晨起来咳嗽的厉害,等到了书院,几位姐姐给我通融一下,让妹妹我躲躲懒,晚上早睡一会儿,躲过容易咳嗽的时辰,自然就没有事了。”
锦落和锦若纷纷笑着应下,几个人说笑着也纷纷上了车。
面带郁色的苏锦悦坐上车,谁也不等,学着苏锦箫的样子,开口直接道:“走吧!”
看着走远的妹妹,苏锦落气得不行:“这个丫头,愈发没有规矩……”
“好啦,好啦!”锦歌不等她说完,一边拉着她,一边给锦若使了个眼色。锦若点点头,带着苏铭婳上了前面的车:“六姐姐、十妹妹,那我们姑侄俩也先走了?”
锦歌笑眯眯的点头:“好啊,咱们在书院见!”
她拉着气呼呼的锦落上了身边儿的车,对着后面的锦泽招招手:“七哥哥,我和六姐姐也开拔啦,你带着几个堂兄和侄儿垫后吧!”
苏锦盛坐在锦泽的身旁,不等他这个磨蹭蹭的兄长应话,就替他摆手答应:“妹妹只管出发,咱们兄弟后面护驾啊!”
锦歌笑着看了锦落一眼,对着车夫吩咐:“咱们也出发!”
“好嘞!两位小姐坐稳啦!”车夫将肩上搭着的毛巾横挂在脖子上,双手一使劲儿,蹬着车就往前驶去。
锦歌扭头对着锦落问道:“六姐姐到底是生七姐姐的气,还是和九姐姐怄气?”
锦落回看了锦歌一眼,长叹一声,满腔低落:“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呢!”她吐了一口气,嘟着嘴,自我剖析起来:“其实七丫头说得没错,我就是管得太多了,捞不着好话不说,还让弟弟妹妹们皆不知事……”她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锦歌也没开口劝她,只是拍拍她双握着的手。锦落抬头看向外面倒退着的景象,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十妹妹家的两个孪生堂弟如何,我不知道,不过,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