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埋伏?
那人只顾着地上的钱了,别的都没在意,此刻被万户问懵了。
想来村里的人,一定是打算花钱消灾,不然没事将钱撒路上干什么?
“村里没人。”
听他这么一说,请命的人更多了。
万户总觉得这村子诡异得很,不敢贸然将人全派了去,只点了三个千户,让他们带着人手去搜村。
想来那些狼煞军就一百多人,用三千人的队伍探路也该够了。真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他这边还有七千人,足以接应他们了。
只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在重大的诱惑面前,人心总是无比的脆弱。
不少人混在了那三千先头部队之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争先恐后地冲入了涧子村。越来越多的人,有样学样,不久,剩下的人反而不足三千。
众人入村后跑了百步,果然见到了钱,不是一点,不是一些,而是很多很多,多到不计其数。
真的是像那个斥候说的,整个村子全是钱,铺满了整条村道,近乎百丈之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一堆人蹲在地上,脱下了身上的皮袄,疯狂地往里面装着铜钱。
不用那三个千户下命令,他们的手下早就忍不住了,纷纷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将皮袄脱了下来去抢钱。
先到的自然拿的是最多的,后来的便少了,最后到的那拨人,只能被堵在村口,看别人抢钱的份儿了。
这怎么成?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有人挡路,进不了村?
不怕!他们直接凭着一身的蛮力,用力扒开前方的人墙,开辟出一条前行的道路。
到了晚了,钱没剩多少了?
没事!不是有别人替他们捡好了吗?他们可以从那些人的手中抢啊!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完全没有同袍的道义可讲。人性的贪婪与丑恶,以最为直观的画面展示着。
所有的人都疯狂了,理智被**所支配,退化为原始的兽类,相互扭打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
士兵相互间都杀红了眼,就连他们的长官都制止不住,反而被人失手打了一拳。
“疯狂”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场面,说是“入魔”更贴切些。
在一片混乱中,不少人被推倒,被人踩踏。无视那些倒地者的痛呼与哀求,一脚接着一脚,从他们的身上无情地踩了过去,再也没能见他们爬起来,哀呼声混在在一片喝骂中,被渐渐掩盖、吞没……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无羡与朱寿等人刚刚赶到涧子村,不免生出几分失望来。
涧子村的规模,比绣女村大了不少,道路纵横相连,四通八达。
屋舍位置分散,墙又矮,随便一跃便跃过去了,可不利于防守。
无羡咬着唇,一时没了主意。
朱寿勾起了唇角,“我有办法!”
无羡好奇道,“什么办法?”
朱寿卖了个关子,叫了一帮子人,径直往村中最大的宅子走去。
那是一栋三进的四合院,两层高的祭祖堂宛若鹤立鸡群一般,高高耸立着,与两厢的绣楼相互呼应,楼层叠院,隐隐组成了一个“王”字。
“屋里有人吗?”
朱寿见手下拍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答,敌兵不知何时会追击到此,可没工夫磨蹭,直接抬起脚来,就将门给踹开了。
刚刚一脚跨过了门槛,就感到一阵劲风迎面袭来,朱寿本能地往左退了一步,一道白刃闪过,只见一把锄刃落在了他的脚边,将坚硬的石板都砸出了一道裂纹。
朱寿的那些手下,冷汗都吓出来了。
好几千敌军都没伤到他们主子的一分一毫,居然差点被个无知村民,用农具给砍死了,这算什么事啊?
他们大喊一声“大胆”,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抬眸望去,院子中还站着十来个家丁。
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或是锄头,或是镰刀,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面对来人的凶悍,他们的内心却是怯懦的,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名穿着细布直裰的,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看着像是个管事。
他向朱寿几人行了个礼,双手捧着两吊钱递上,“孝敬几位官爷喝茶的,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朱寿冷笑一声,“就这点也好意思拿出来?把你家老爷叫出来,敌兵即将到来,我要借他一半身家御敌。要钱还是要命,让他立刻拿决定!”
对有些人来说,要钱如同要命,两者又什么区别呢?
和谈失败,管家立刻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家丁的身后,打算拼命了。
眼看着两拨人剑拔弩张,无羡都无语了,这算什么事啊?!
她扯着朱寿的衣襟,将他拖到了一边,责问道,“敌军都快追来了,你却来骚扰村民,带着士兵打劫?”太不靠谱了吧?
朱寿一脸无辜道,“鞑子最贪财,我也是想向他们借些钱帛,撒在路上,作为诱饵,好引得鞑子哄抢,然后一网打尽。”
这个主意听着不错,只是他一上来,就做出一副强盗的架势,把人给吓坏了,哪肯好好配合他?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
倪世杰不屑地瞥了他俩一眼,来到那些家丁的跟前,将手伸入了怀中,吓得那些家丁纷纷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迎击。
哪知,待倪世杰的手,从怀里掏出来的时候,既无刀,也无刃,仅仅多了一沓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