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看着竞价一路飙升,单单是那个装过回青的同款瓷盒,就拍出了一百两的高价,整套的餐具更是高达五百两,溢出市价几十倍有余。
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眼底划过了一抹赞赏,“这些都是出自无羡的手笔?”
无羡没有否认,“松本君有意拍两件吗?”
“再下要的可不只是两件。”
无羡一听,这是生意送上门来了,“边上有间茶楼,不妨坐下聊聊。”
松本笑意更甚,“恭敬不如从命。”
日本不时兴喝冲泡的散茶,盛行的仍是宋时的点茶。无羡之所以选那家茶楼,正是因为楼内有一名擅长点茶的茶博士。
一行人上了二楼,杨慎不请自来,同两人一起进了雅间,兀自在无羡的边上落座。
无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看在暂住他宅子的份上,给他留了两分薄面,没有出声将他赶走。
茶博士将水煮至三沸,注入放有茶粉的茶盏中,用竹筅环回击拂,直至着盏无水痕时,方才停歇。
松本一年中有大半时间漂在海上,许久没有尝过温润的茶汤了,双手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味道相当正宗,比寡淡的散茶好多了。
松本双眼一亮,“这儿的茶不错,回味中还带着一股花香。”
无羡得意道,“我特意让茶博士在茶汤中,加了一滴清露,味道自然香了。松本君,此次是否要多订几箱呀?”
松本哈哈笑了两声,“无羡真会做生意,听闻,你这次调制了新的香味。”
无羡点点头,“之前加在茶汤中所加的便是了。”说着,她让胡勒根取出了一个青花粉彩的小瓷瓶,在一指长的纸条上滴了一滴,递给了松本。
松本放至鼻端,嗅了一口,是一抹清新的果香,带着几分柑橘的香甜。
松本微微蹙了蹙眉,“这个味道,与再下喝的有所不同啊……”
“别着急,喝完这一杯茶,你再闻闻。”无羡向他敬了一杯,两人悠闲地品完茶,松本拿起纸条再闻,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香味居然变了!
原先的果香已然稀薄,几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白兰花的馨香,醇厚而不失雅洁,有种一种让人忘却烦忧的魔力。
松本的眼中满是惊奇,“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变化吗?”
“您将这纸条带在身上,每过一个时辰拿出来嗅一嗅,不同的时刻闻起来,会有不同的感受。”
“每一次与无羡相见,都会给在下带来惊喜。”
杨慎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打了一个来回,他记得,第一次见无羡时,两人便在一起,看着关系不错。
杨慎扭头问无羡,“你与这位松本君很熟吗?”
日本国内深陷战乱,生产力大幅下滑,对海外贸易的需求巨大,是个不容小觑的市场。
对此,无羡自然格外重视,“松本可是我的重要客户。”
原来就是一个生意伙伴。
杨慎松了口气,见松本正盯着他瞧,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感觉小心掩藏的秘密,就这么被人轻易地看破了。
为了掩饰尴尬,他拿起手中的茶盏,啄了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瓷瓶上。
他熟悉瓶中的清露,太后赐予他妹妹的,就是这个味儿的。因为能够变幻四种不同的香味,被他妹妹视为珍宝。
放眼全京师,乃至全大明,都是独一份儿,绝对是天方的贡品无疑!
他狐疑道,“怎么不是用琉璃瓶装的?”
大明以瓷器出名,所以对外贸易用的包装,无羡都以瓷器作为优先考虑的对象。
而卖于番商,用于进贡大明的货物,则由大明少见的琉璃装瓶。
无羡扭头问松本,“你想要用瓷瓶装的,还是琉璃装的?”
毕竟客户的需求是第一位的,她需要征询一二。
松本眉间带着的笑意别有深意,“南市新开了一家琉璃居,所售的琉璃饰品精美绝伦,不知是否出自无羡之手?”
万寿节过后,无羡打算离开大明,与琉璃居不会再有瓜葛,便道,“一个朋友的铺子,我照看了两日。不知松本君在哪儿落脚?我着人给你送本画册去,若有喜欢的,可以尽情挑选。”
“我住在鸿胪寺。”松本答道。
那不是招待使臣的地方吗?
记得上一次,松本便是打着进贡的幌子,与她做的交易。
日本如此,天方亦然。
番商想在大明做贸易,有着诸多的限制,大多喜欢用这招暗度陈仓。
“上次的香胰子销路不错。”一运回国便脱销了,很受公主和御前的欢迎。
最重要的是,一块胰子最省只能用半个月,是典型的快消品。他运再多回去,都不愁卖不完。
“不知无羡手中有多少货?这次在下想大批采购。”
因为获悉这次万寿节,日本和吐鲁番的使臣都会进京朝贺。
这两国可都是来做贸易,无羡便加大了产量,分批运到京师,打算好好赚上一笔。
下的货船堆满,是没什么问题的。松本君还有什么想要的?”
松本见她吃得美味,舌尖扫了遍唇缝,也取了一粒韵姜糖,“听闻无羡从西域获得了新的颜料,怪不得所制的青花釉色浓重鲜亮,蓝中泛紫,将市场上那些偏灰的色泽,全都比了下去。”
杨慎心中一惊。
无羡昨日献瑞,细节尚未透露出去,松本作为外使,是如何获悉回青的?
难道是鸿胪寺卿对他说的?
杨慎的目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