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怒火被点燃,杨慎不顾男女之防,扣住了无羡伸出的左手,“还不住手”
无羡一脸无辜,“比武结束了,我只是打算将刀收回罢了。”
收刀
杨慎这才看清,无羡的手掠过了杨惜,正抓在她耳畔半寸的刀柄上。
是他错怪她了
杨慎松开了手,心头涌过一抹愧疚,可是怀中的妹妹颤抖得更厉害了。
作为哥哥,总是要对妹妹多些偏袒的,不是吗
“你既然没有受伤,就放过小妹吧”简单的一句话,认定了无羡伤害杨惜的事实。
“我放过她,谁曾放过我”无羡觉得可笑之极,这算哪门子的强盗逻辑,“威逼我接受比武的,可是你的好妹妹啊”
她说的是事实,杨慎无可反驳,心虚地别开视线,“小妹性子率真,对你并无恶意”
是,杨慎没恶意,她是善良的。
谁让无羡武力值强呢
妥妥的恶人人设。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刻意忘记了一件事,“我的刀可是北元使臣甩出去的。”要算账找他去
偏偏阿拉坦还老实地承认了,“是我失手了,抱歉。”
得如此一来,无人再能指责无羡的不是。至于阿拉坦,也没人敢追究他的责任。
那些北元来的蛮夷,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谁敢招惹
无羡微微侧首,在只有杨惜才能看到的角度,目露揶揄,笑得嘲讽,“只能说,杨姑娘倒霉了,这个世上,意外可是很多的。”
这次的飞刀还不够吗
她还有准备了别的“意外”
然后用一句“倒霉”轻飘飘地揭过
她不要
杨惜从哥哥的怀中探出了脑袋,像是被逼入死角的兔子,收起了胆怯,亮出了牙齿,开始了疯狂反扑。
“这不是失手”
“你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
“你想杀了我”
一声声控诉喊得撕心裂肺,双目通红的模样,全无平素的端庄优雅可言,如同在菜市场闹事的疯婆子一般叫人厌恶。
“哦”无羡尾音上扬,笑意盈然,眼里散发着却是寒彻入骨的冷意,“令妹怕是得了癔症,得好好治治,不然耽误了亲事就不好了。”
今日宫宴,京师贵妇悉数到场,明日她有癔症的事,就能传遍全城。
即便她家世再好,才貌再佳,只要沾染了疯病,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回去
无羡怎么可以那么狠
不但差点要了她的性命,还想彻底断送她的姻缘。
“我没有癔症说的都是真的”杨惜急切地想要辩解,“你要杀我,是我拿你爹的性命相要挟”
杨惜话一出口,就知道,上了无羡的当,可是为时已晚,所有人都听到了,全场哗然。
“怪不得见到人家那么害怕呢”
“这就叫做贼心虚”
“杨姑娘小小年纪,看着端庄有礼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无羡的目光穿越人群,与杨廷和的直面撞上,“不知这是令嫒的意思还是杨阁老的授意”
“小女受到惊吓,口无遮拦,话不可信。”杨廷和不愧是做了多年的阁老,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非常人可比。
“如此甚好。”无羡拨弄了下刀刃,刃口如犬牙参差不平,有些剌手,还不够锋利。
可惜了,若是能再借着阿拉坦的刀,磨些时候就好了。
“我就这么一个亲人,若是我爹少了一根汗毛,必然第一个找上李姑娘。”
她的语气听似漫不经心,可是杨家父子不敢轻慢,他俩比谁都清楚,当日无羡为了救她爹,带着一百号人就敢出城迎战几万敌军,可见其疯狂。
这样的一个疯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场好好的宫宴,被彻底搅乱。
杨惜被她哥送出了殿外,众人虽然回到了座位,兴致已败,食不知味,舞难入目,寻思着会不会提早散场。
张永收走了无羡手中的短刀,留下了一个豆色瓷盒,小小一个,同粉盒差不多大。
张永用目光指了下宝座上的朱寿,立刻收回,笑着躬身离去了。
无羡掀开盖子,沁人的麝香扑鼻而来,细细辨别,还有夹杂着川乌、乌草、半夏等药香,调和成膏状。
是上好的伤药。
就连与她对战的阿拉坦,都不知道她受伤了,朱寿竟然看出来了。
难得以他毛毛躁躁的性子,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无羡摊开手,一大片红肿触目惊心,自娇嫩的虎口蜿蜒而下,横贯掌心。
若是不尽快上药的话,明日想必该起水泡了。
她用指甲盖,在药盒中挖了一勺,敷在红肿之处。药膏一丝沁凉渗入肌肤,与灼热的痛感交融在一起
手是疼的,嘴角却是翘着的
一曲作罢,舞姬离场。
天方使臣再次起身,向宝座上的正德帝行了个没多少人看得懂的额手礼,一口官话带着奇怪的口音。
“尊敬的大明皇帝,我代表我国国王,请求和亲”
他的话音刚落,满堂哗然,正德帝一无姐妹,二无子女,整个皇室都没适龄的公主,若要和亲,只能从世家贵女中选取。
一时间,女宾席上未出阁的姑娘人人自危,见天方使臣瞟来,纷纷避开了他的目光,将头垂得低低的,可不想被他选上,嫁去蛮荒之地。
正德帝的眼中却是兴味盎然,“不知天方使臣看中了那家姑娘呀”
天方使臣平举手臂,隔着过道,指向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