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取出一把红绳,每根只得一尺长,让他们各自抓住其中的两端,绕着不明死去的三牲,围成了一个大圆。
待发至朱寿时,半仙目光微动。
只因他太出挑了,即便身着布衣,依旧难掩那一身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在一众卑躬屈膝的农户之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您不是此村的”半仙说的虽是问句,心中却已笃定。
果然,朱寿点头应答,“今日刚来。”
“可否报上你的生辰,让本仙算上一算。”
朱寿脱口而出。
半仙目露惊异,绽放出兴奋的光芒,连手指都没掐一下,便下批语道,“此乃日月夹命,命格贵重,一生大富大贵,万里挑一。”
赞完,半仙让朱寿换了位置,让他站在西北角,“此乃乾位,对于本阵至关重要,只有你能镇住此位,化解这场灾劫。”
“好说。”朱寿笑着应下,他也想好好瞧瞧,这个半仙究竟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红绳被他捏在手中,仔细端详了片刻。这是由两股丝线拈成的,市面上一抓一大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味道有些古怪。
半仙看他皱着鼻子,一副不喜的样子,解释道,“别看着味道呛了些,可是由雄黄和多种名贵药物浸泡过的,具有驱邪之效,若是喜欢,待会儿送您一根手绳。”
半仙话中明显透着交好的意味,朱寿没领情,客气地拒绝了。
他不稀罕,旁人却是稀罕得很,纷纷找半仙讨要,尤以里长之子叫得最欢。
里长看不下去了,目光一沉,告诫道,“不看看什么时候,大事重要”
那些村民一看就没多少钱,半仙懒得应付他们,端足了高人的架子,“时辰已到,法事不可耽搁。大家务必扯紧红绳,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松手”
肃穆的神情感染了众人,一个个将手中的红绳捏紧了几分,连连点头应诺。
一切准备就绪,半仙举起一面八卦镜,低声念起咒来,呜里嘛里念了一堆,最后高喝一声,“镜神仙鬼,封入其中。急急如律令”
此时已近午时,日光刺目,经过细致打磨的八卦镜,在半仙的手中反射着刺目的光晕,叫人不敢直视。
“啊不好了”
众人循着惊呼声望去,只见里长之子的手中,无端冒出了一缕轻烟。
还未待众人辨个明白,只听“哗”的一声,一团火焰窜起,竟是无火自燃了
更瘆人的是,火焰的颜色怪异得很,非橙非黄,而是荧荧的绿色,自红绳悬浮而起,飘到了里长之子的肩上。
“啊”
里长之子被吓得面无血色,顾不得半仙的警告,将手中红绳丢了出去。
半仙双眉紧锁,低叹一声,“红绳已断,阵法被破,神镜怕是封不住邪祟了”
“这可如何是好”里长苦着一张脸,惶恐而无措,偏偏坏事的是自个儿的儿子,责任全在他家的身上,不好发作,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两个银锞子,塞在了半仙手中,从哀求道,“您可一定得帮帮咱们村啊”
“哎,这事可难办啊”半仙的手掌依旧摊开着,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里长愤愤地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又掏了一个银锞子,凑足了三十两。昨日获得的好处,几乎都给赔了进去。
半仙这才满意地将手收起,眸光指向了角落里的无羡。
有那么一瞬,他想要叫无羡上场,然后使些小伎俩,让她当众出糗,以报当日之仇。
可是,想到她的手段,他所会的她也不逞多让,万一撕破脸,当众揭穿了他的把戏,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他还是无奈作罢,将目光移到了朱寿的身上,“算你们今日运气好,遇上了日月夹命的贵人,若能得借他一份福气,便可化解此难。”
无羡不悦地拧眉,她经历过穿越,对于这种怪力乱神之说,比寻常之人更迷信些。
半仙虽然是个骗子,但是万一上天有灵,真的将朱寿的福泽借走了,怎么办
村中无端死了三牲,村民人心惶惶,想要安抚民心,这场法事必不可少。
朱寿不能去,总得有人要去。
这个人的身份不能低,不然无法服众,身为三品府尹的李元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是借着此事为他洗白,改善村民与他的矛盾。
怎么看都是益处多多
“李府尹乃天上文曲星下凡,福泽亦是深厚,用他的便是极好的。”
无羡的提议合情合理。
张永立刻点头应和。
为了区区几个村民,让他家万岁爷损失了福泽,他们受得起吗
张永目光温煦地看向李元芳,“李大人有劳了”
这位笑面瘟神都发话了,李元芳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李元芳走上祭坛,将朱寿给换了下来。
“以后不准胡乱参加法事。”清亮的声音难得低沉下来,透着严肃。
朱寿黑眸渐深,不置可否,“小无羡入庙连佛都不拜,怎么还信这些”
“我不拜神,不是因为我不信神,而是我无求于神。但你不一样,不能轻易给人借了福泽。”无羡见他嬉皮笑脸的,似是没将此放在心上,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郑重道,“不同你说笑”
一个不拜鬼神的人,却对他的福泽如此在意。朱寿心里一暖,嘴角的笑意更甚,抓起她使坏的柔荑,应道,“小无羡说什么,就是什么。”
无羡对着他那缱绻的目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