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淼端详着手中的吃食,肉夹于馍,不就是“肉夹馍”吗?
简单直白,一听就懂,正符合无羡的起名风格。
对!就叫这个名字!
舒芳觉得这名字太俗了,不过味道尚可。肉臊子里不但加了八角、桂皮、茴香腌制,还用了昂贵的孜然和胡椒调味,鲜而不膻,香而不腻,比刚才那家连粗盐都舍不得放的客栈强多了,“刚才就不该进店,吃这肉馍多好。”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
“但是节省时间啊!当初若是吃了这肉馍,此刻说不准就能到驿站了。”
“慢有慢的好处。”奚淼加快了吞咽的速度,将手中的肉馍吃完,随即开始收拾棋盘,将棋子一粒粒归入棋盅,放入紧靠厢壁的柜子内。
最让舒芳气闷的是,他还拿出了一把锁,将柜门给锁上了。
这是把他当贼防呢!
他是谁啊?钦赐的珍品也见过不少,用得着顺他几粒棋子?要顺也顺棋盘啊!
奚淼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下一刻就拿出了一块三尺见方的棉被,将棋盘严严实实地盖上了。
舒芳忍不住想:若是柜子够大的话,舒芳相信,他一定会将棋盘一并锁进去。
他对奚淼很无语,奚淼对他也无感,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合上了双眸。
天才刚黑,他就要歇息了吗?
舒芳对此没意见,睡了正好,省得彼此大眼瞪小眼。他有意见的是,奚淼占据了车厢的一半位置,严重压缩了他的空间!
虽然他很想将奚淼拽起来,但是以他的修养,干不出来欺负老弱病残的事。
但是,他也不想让奚淼好过,清了清嗓子,开始吟起诗来,故意将音量提得高高的,看他怎么睡!
在两人极其幼稚的抬杠下,月亮缓缓爬上了半空。
京师的远郊算不得荒野,可也与热闹的内城无法相比。远处零星散居着几个村户,一入夜就睡下了。拮据的生活,让他们舍不得在门外挂上灯笼,一切都被埋入了夜的黑沉,仅剩下马蹄声声,还有狂躁的犬吠。
舒芳唱了半天独角戏,感到无趣,歇了声,打起了瞌睡。这会儿被吵醒,心里自然不爽: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平日看着闷声不响的,一旦吠起来,凶猛得很。
他正要吐槽两句,黑暗中有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拽住了他的肩膀,随之一股向后的力,将他拖往车厢的深处。
在车厢里的只有他与奚淼,出手的不可能是第三人。
他想干什么?
趁着天色暗沉,偷偷对他下黑手?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对付不了车外那些家丁,还对付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腿小倌?
攥指成拳,反手一个肘击,给了奚淼一个回击。脚也不闲着,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脚背,趁他吃痛挣脱了桎梏,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厢门口,眼前的帷幔被人从外掀开,钻入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
那人背着光,舒芳眯着眼,在暗夜中努力分辨,仍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从身形和衣着上判断,是奚淼的侍从,叫墨竹。
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铁定会偏帮他的主子。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身形与他差不多,梳的却是女子的发式。
是梨儿!一定是梨儿!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顾大局,识大体,肯定不会让他这个少卿,在别国的车架上出事的。
“你来得正好,有人要谋害本官!”舒芳告完状,扭头转向奚淼,也不管他在昏暗的车厢中是否看得到,得意地向他挑了挑眉,等待梨儿替自己主持公道。
哪成想,梨儿一句话都没说,抿着唇,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出路。
什么意思?
难道她还要帮着那个贱民吗?
我去,还真是!
下一瞬,舒芳就见她拨动了手边的一个木轮。舒芳还以为是个装饰呢,原来竟是一个机关!
随着机关的开启,厢体微微颤动,耳边传来“哗啦”一声,一道帘子落了下来,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那帘子非竹非苇,而是由数十根一指粗、一臂长的铜条链接而成,坚固程度不会比牢房的栅栏差。
这是要关门打狗的节奏啊!
舒芳气氛非常,“如此对待本官,还有没有王法了?”
墨竹撇撇嘴,阴阳怪气道,“舒大人的脸可真大,贼寇来袭,要谋害也是谋害的我家公主。”
纯粹是狡辩!
舒芳觉得最大的贼寇,就是奚淼那个贱民,“朗朗乾坤,天子脚下……”
舒芳说到一半,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相继响起,碰碰碰,一声接着一声。
这声音听着耳熟。去年北元大败,来使的气焰依旧嚣张,圣上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当众展示了火器,就是这个声音。
难道……
真的遇到了贼寇?
舒芳悄悄往车厢内侧挪了一步,“这才刚出了皇城,他们好大的胆!”
“这有什么稀奇的,”墨竹不以为然,“前阵子天方的贡品,不就是在皇城外被打劫的?动手的还是建昌侯呢!”
这次该不会也是建昌侯下的手吧?
无羡几次三番坏了他的事,肯定是将她给记恨上了,要将她置于死地。
舒芳提议,“这儿离驿站不远,快马加鞭很快就能赶到,快派人去求救吧!”
奚淼不以为意,“敢在驿站附近动手,可见有恃无恐,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