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关兴奋地搓了搓手,“主子这一程可是没白送,得了如此多的好东西,咱们以后制造火器,就不愁没好铁了。
“尤其是那瓷土矿,就在咱贺兰山的插旗口,原先都是偷偷去挖的,如今可是名正言顺算咱们的了,可以大幅提升青花瓷的产量了。”
无羡摇了摇头,“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该较真的时候得较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账目明明白白,日后才不会有纷争。可是有时候呢,又不必太较真,不然人就掉钱眼里去了,失去了情分,你可明白?”
“明白!”何关点点头,“主子的意思是说,账目必须得清楚明白。就像是咱们从前给营兵装备火器,所有原料都是自个儿掏腰包购置的,不占官家的一分一厘。但是,董公公这边的礼节,却是年年不落的,人情债该放也是要放的。”
得!他尽想着收益来了,将人情也当成了一笔投资。
无羡真是被他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
算了,何关毕竟是曾从炊金馔玉,落到破家丧产,留宿街头,朝不保夕,之后跟着她白手起家,因而深刻明白钱财的重要性,分外紧张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行人送别董公公时已然不早,此时紧赶慢赶,终于在入夜之前到达了昌平,来到了此次交易指定的客栈。
狗蛋一进门,就高声喊道,“小二,给咱们来一间天号官房,三间陋室,两间通铺。”
小二匆匆迎了上来,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几位客官对不住了,所有的官房都被包圆了。”
狗蛋傻眼了,“嘿!就你们这个小店,生意居然那么好?”
何关掏了五文钱,塞在了小二的手中,“烦劳您和那客人商量下,看能不能让一间官房出来,他的房钱就由咱们出了。”
小二将钱还给了何关,“不是小的不帮您,只是那几位爷出手阔绰得很,就连随从住的都是稍房,未必能看得上您的这些银子。”
何关苦着脸,扭头望向无羡,“主子,您看……”
“如今空着的,最好的是什么房?”无羡开口问道。
小二尴尬地笑了笑,“连梢房都没了,就剩几间陋室了。”
狗蛋皱着眉,“这陋室怎么能让主子住得,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得了?”
“不成,约好了在这儿的。”无羡扭头对小二道,“陋室就陋室吧,四间陋室,再来两间通铺。”
小二没想到无羡如此好说话,忙应诺,“好嘞!”
“这么个精致的妙人,如何能睡陋室呢?”
一道男音自上方传来,声音圆润清澈,煞是好听,可惜带了几分轻浮的味道,让人喜欢不起来。
无羡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拾级而下,头戴一顶直檐大帽,身穿一件琵琶袖曳撒,腰间系着一条铜葵花束带。一身的戎衣戎服,被他穿出了别样的风采。
他的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三分笑意,却与无羡眉眼间的笑容不同。
董公公曾评说过无羡的笑,就像是阳光下的小猫,眯着眼,透着一股闲适与惬意,若是惹怒了她,便会挠上一爪子。
而那人的笑,却是纨绔子弟的标志性笑容。不信的话,你去瞧瞧浪荡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便与他如出一辙。
他向无羡抱了个拳,“在下朱寿,有幸在此相遇。”
无羡笑了笑,“原来是朱叔叔啊!”
朱寿一脸的尴尬,那境况就是刚二十岁的你,在路上遇到一刚上学的孩子,管你叫叔叔。
虽然知道他叫得并没有错,但心里总有些别扭,觉得自个儿才比他大了没几岁,还年轻着呢,怎么就成人家口中的叔叔了呢?
朱寿揉了揉鼻子,“其实我只比你虚长了几岁。”能不能别叫那么老啊?
若以平辈而论的话,那就该称呼字了。
“你有字吗?”无羡问道。
“额……”朱寿咬了咬唇,微微思索了一下,神气十足道,“字无疆!”
无羡一听就知道,这个字是现扯的,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娘是不是姓万?”
朱寿附和着笑了起来,“还真巧了,我娘不是,再上一辈却有。”
无羡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还真被她给说中了,看着他身后的侍从一脸的紧张,更觉得好笑起来。
“你这名和字连在一起,正好是‘万寿无疆’,霸气得很。不过啊……”
无羡话锋一转,“我本就是个心大的,倒是不觉得如何,就怕有人听了去,给你扣个罪名。”
“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不像个孩子。”朱寿摇了摇头,问道,“你呢?叫什么?”
“我姓李,人称无羡公子。”
朱寿赞道,“有志者事竟成,是以无羡无悔——好名字!”
无羡一愣,关于她起的字,仇锜、姜蔺和沈钰都曾掰扯过,但是他们每人只说对了一点,全差了那么点意思,只有那个朱寿说的,最为贴合她的心意。
朱寿向身边的一个青年道,“你和小无羡换一间房。”
无羡看了眼那个青年,穿了一身的锦服,通身的气派可不比姜蔺差,不像是个普通的随从,倒像是门客一类的,客气地回绝道,“那怎么好意思?”
朱寿笑了笑,“一场缘分,何必客气。小无羡吃过了吗?不如一起用膳吧?”
无羡确实觉得有些饿了,没再推拒,与朱寿一起并肩入座,招来小二点了一桌菜。
昌平比邻京师,菜肴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