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江陵正和汪晴两人在闲聊, 有人飞奔着跑进来, 汪晴见是门房钱通的小儿子钱福生, 不禁诧异:“福生这会儿没去学堂?”
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喘着气回道:“回汪姑娘的话,先生回家了。啊,不过汪姑娘我不找你, 我找林公子。”他一双眼看着江陵,江陵笑问:“有甚事?”
钱福生却无笑容, 一张小脸板得甚紧, 道:“大门外有人急着要见你,可是现在外面很乱,阿爹不敢乱放人进来, 便叫我来让你出去看看。”
江陵闻言一怔, 立即起身, 汪晴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疾步往大门走。
门房里站着一个眼生的汉子,身板健壮结实, 皮肤黝黑,面目憨厚, 一双眼却极亮,炯炯地望着大门里出来的人, 却对门房甚是有礼, 不说不闹。江陵心里微微一动。钱通看到江陵出来了, 便对他道:“这位便是林公子。”却斜斜一步, 隔开了那汉子。
汉子见状,眼眉一动,朝江陵伸手过来,江陵见他掌心一块木牌,质地与先前江洋交给自己的并无二致,只是纹样不同,正是龙靖先前说过的,便点点头,取出江洋赠予的木牌展示给他看。
那汉子见到木牌,咧嘴一笑,躬身道:“启明见过林公子。借一步说话。”
江陵对钱通和汪晴点点头,引着那汉子从门房走进大门,到了一个角落,汉子启明便低声道:“林公子接着。”手上递过来一卷细细的纸卷。江陵接到手里展开看了几眼,抬眼看向启明,他点点头:“我在门房等林公子决定。”
江陵只忖度了一瞬,便摇摇头:“不用了,便照龙少爷说的吧。”启明微有诧异,目光中却微微赞叹,江陵笑道:“初次见面,现在算是认识了,如今传消息可难?”
他也笑道:“鸽子要节省着用,因此林公子决定了,那便不必通知龙少了。”
江陵道:“好,不留你了,请自便。”
启明一笑,接过纸卷,放入口中嚼碎吞下,转身利落离去。
江陵却与汪晴一起来到邓永祥所居的正厅,一路上让人把三水四明林家宝双宁俱都唤了来。一时七人聚在一处,邓永祥照例让人远远地守着正厅。
江陵说道:“龙少传来消息,因戚继光率戚家军进入福建,倭寇害怕,便由一部分并非那么精锐的倭寇护送劫掠的财物返回日本,他的船队在途中与他们打了一仗,截了一只倭寇的货船,又因南洋上来的船只和西洋船只因现今战事胶结无处交易,他拣了些便宜。本想运给咱们,但目前的状况是不日福建沿海将有大战,战事延绵可能需时甚久,他便打算把这些货运到温州台州沿海,问我们是否可以过去接货。”
三水四明和林家宝闻言相视,邓永祥不宜出声,便站在一侧静观。
江陵也不出声,过得一会儿,三水慢慢地道:“自然要去。那边沿海咱们最是熟悉不过,如今军队俱都集结福建沿海,台州和温州虽然也严防海线,但是……”
但是海上走私向来不绝,这个时候怕是任谁都不会想到会有船只靠在私岸,危险反而是最小的。
三水又道:“浙江沿海岛屿数之不尽,各位大将军虽然清除了大部,已经不会有如从前的大岛交易场所,而且大部分沿海岛上百姓被强制迁徙回大陆定居,但是靠大陆较远的小岛上亦有原住民,只需分批小心运输,应该不成问题。”
江陵点点头:“龙少家族经营日久,他信中所说,正是在沿海有小岛上的渔民尽皆部下,到时会将货物存放于此。”
三水道:“我与家宝带人过去吧。四明还是留在你身边。”
江陵沉吟片刻,林家宝问:“小妹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江陵下了决定,慢慢地道:“货物仍是运到童家,由童家处理,收到的货款不必再带回来,你们俩留在台州温州等地,小心挑选,购置各地府城和沿海城镇的旧房废屋,还有乡野的荒地,还有以前码头附近的荒地。不必太多,试想一下如果港口开放,哪些位置最是合适,便买下来罢。”
三水等人都已经知道她的打算,倒也并不如何吃惊,只是林家宝提出一个实在的问题:“地契上写谁的名字?”到了浙江,邓家的名头便不好用了。
江陵当机立断:“三水当面去问童佩童叔叔,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若有,便暂时全写童家的名头。若是童叔叔不愿,便写我阿爹的名字。”
林家宝跳了起来:“阿爹?”
江陵笑嘻嘻做个鬼脸:“叫阿爹也当回大地主。”
林家宝哈哈大笑:“有趣,有趣!阿爹定然愿意的。你也知道,要不是为了当年的情谊,阿爹早不想干了。”
江陵温声道:“我知道阿爹会一直做下去,除非林家要辞去阿爹。咱们要借的便是阿爹是林家总掌柜这个名头,你想林家总掌柜自家要买些房子买些地,那也没甚么了不起。至于为甚么要买在这般荒凉的地方,咱们一点点地买,也不会引人注意,用上童家或是阿爹的名字,防的是将来。”
林家宝兴致勃勃:“那为甚么不干脆直接便写阿爹的?”话刚出口便一拍脑袋懊恼:“我这可蠢得紧了。第一童家的名字自然更好用,第二童家信咱们,那有好处自然要一起得益哪。”
三水想了一下,对江陵摇摇头:“我觉得还是这样,废屋旧房铺子写童佩老爷或大掌柜的名字,荒地分别写大家的名字。虽然说应该不大会引人注意,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