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房契给了夏言真和郑泉年, 他们自然会给江陵和傅笙留下他们认为有价值的。
随后夏言真问道:“既如此,江陵,你是要在这些店铺里挑一家做江氏珠宝行,还是想着要原来江家的那个店铺?”
江陵一怔, 她抬头看着夏言真, 茫然。
夏言真叹道:“你不会以为你家在京城、南京各地没有店铺的吧?你阿爹是俗称的皇商啊。”
对, 她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江家肯定有好多店铺,但是在龙游、金华、衢州曾有的店铺都已经不见了。
本来房是谁的就是谁的, 一纸契书不是白写的,官府的鱼鳞册也不是白摆设的, 只有实在找不到人继承了,才会被官府收回再行发卖。
江家灭门,十年来没有任何人出现。
主宅是因为傅家童家等力保而留下, 也实在是烧荒得可怕,大家也不敢要不敢占, 再则虽说十年, 本地商家念在旧情不会去买, 外地商家也敌不过童傅两家力保。至于店铺, 早已经不复存在。江陵重开的三家江氏珠宝行俱是另外择了好地段的店铺买下来开张的。
至于要不要原址原店原名开张,江陵回答夏言真:“若是有机会买回, 去看一看再考虑, 一定要强行买下来就没有必要了。江氏重要的是人,有人才有江氏珠宝, 在哪里重开都不要紧。夏叔叔, 我不会执着这些。”
夏言真眼中浮起激赏, 江宣的女儿, 有江宣的风范啊。
他微笑道:“原址开也无妨,别的地方我留不了,京城我还是能留下江兄的铺子的。位置很好,周边环境也很好,从前生意是非常旺的。本来租了给一家姓宋的开绸缎庄,租期两年一续,下个月到期,我正好可以提前两个月通知他不再续约。你再用一个月重新整理一番,再加上货品也要有时间运过来,三个月后便可以开张了。”
江陵怔住。
她对于是否在原址重开的确没有任何执念,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她正是要大张旗鼓地告诉世人,江家回来了。她还想借此让那些幕后的手忍不住蠢蠢欲动,只有他们动了,她才能查出线索。那么,特别在京城,原址重开,大张旗鼓,是最最有用的招数。
郑泉年熟知当年情况,笑道:“陵姐儿,你这位夏叔叔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可不知道有多不讲理。当年你家传来消息,官府便要收回店铺——到底寸土寸金,不知多少达官贵人觊觎,催着官府收回便能各施神通抢下来。结果这位,直接说:又不是因罪,家中出了事,谁又知道没有别的亲属了?再没有,不可以入继?这就忙着抄铺子吃回扣?有我在,都别想得这么美。我要守着这个店铺等江宣的后人亲属来。便是到了期限仍未有人来,必得归公,我按市价买了便是。不服?一起去皇上面前问问。”
郑泉年与夏言真不同,他出身普通人家,因此在江家的事上他有心无力,这些年来也只能暗暗在查访线索留意,但是如夏言真都没有找到明显的破绽,他作为一个六品官,又能找得到什么线索呢?
尽人事而已。
听得郑泉年的话,江陵站起身来,郑重行礼道:“夏叔叔,多谢你。”
夏言真笑一笑:“我说了,长辈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话赶话到这里,也别拖了,我明日去告一天假,与你一起去官府将铺子过户与你,再去店铺那边看看,若你满意,让管家带我和绸缎宋老板谈结束租赁的事宜。这就赶紧办起来。”
坐言起行,次日夏言真先去裕王府告了假,江陵、傅笙、四明等先去了顺天府,等夏言真来了会合之后,傅笙四明孙恒达在外等着,江陵便跟着夏言真一起去办过户。
顺天府办这个事的是积年老吏了,虽然江氏珠宝店铺的争夺事情过了近十年,但是当初闹得很大,他记忆犹新。如今竟见到夏言真带了一个小子来将店铺过户,不禁好奇,再一见户籍文书,惊得手都抖了好几下,这是真的等来了后人?且还是、还是亲女儿?他翻来覆资料,确定无误。又将上级请来与夏言真相谈,自己则调来鱼鳞册,和几个同事互相审核,过了手续流程,确定无误后很快便办妥了过户手续。
江陵深知,若不是夏言真带她来,且还得走好几天程序呢。毕竟是继承遗产。
这件事办妥才午时,夏言真心情大畅,开玩笑道:“今日了却一桩心事,做叔叔的要做个东道,去太白楼好好吃一顿!”
江陵很是捧场地鼓掌,傅笙看她一眼,也跟着鼓掌,四明和孙恒达两人年纪比他们大着好些,实在无奈,见江陵嬉皮笑脸地瞪着他们,也只好意思意思地鼓了两三下手掌。
夏言真年纪既长,不羁无拘的天性在人前是略为收敛了,可是见到故旧之女,半点也不想收敛,旁人看来的目光他全然无视,一点也不觉得如何,哈哈大笑道:“走!”
下午几人就去了江氏珠宝店的店铺。
正阳门外棋盘街上一间八开间大店铺,三步台阶,楼上楼下一共三层,前店后宅,轩阔宽大之至,此处街道人流旺盛却都衣冠楚楚,并无太多三教九流之徒,绸缎铺、成衣铺、金银铺子、书画铺、酒楼……百货云集,极是热闹,而江家的这家店却又闹中取了一点点静。
此时店铺里人来人往,有从楼上走下来的,有从里边出来的,等次虽然不一,但每个走出来的人都面露笑意,显然生意极好。
江陵站在当地,心情激荡。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