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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四, 林老太爷来到了林家珠宝铺子, 他也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铺子里巡了一遍,然后同往常一样进了后院的正房厅堂,老太爷没说什么, 林掌柜当然也便没说什么, 只装作甚事也没有,同往常一样陪着他坐在厅堂里说着近日铺子里调动来往的事宜,一边闲聊着, 林老太爷也没有不耐烦,耐心地与林掌柜谈论着最近的情况,周边的铺子是冷淡了好些, 所幸京城和南京的铺子仍然生意尚好,聊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慢慢踱到正房厅堂西边的账房里。

江陵正在和账房在轻声询问着账簿里的不明之处, 见有人进来,便打住了问题, 抬头望去。

林老太爷淡淡地看着她和她手上的账簿, 淡淡地说:“林展鹏已经不是林家的家主。”

江陵浑身一震, 眼睛微微睁大,紧闭了唇一声不吭,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里的账簿。林老太爷身后的林掌柜却是大惊, 他震惊地盯着林老太爷, 心中不断地喊着:不不不不不, 老太爷,这不是真的,你不会如此昏愦,这是大忌,林家已经经不起折腾。

他不禁握拳上前一步,想要说话,林老太爷立即转过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林掌柜请慎言。这是林家家事。”

林掌柜其实并不惧他,若是林家不用林展鹏做家主,眼见得就是一败涂地,他为着林忠明知遇之恩自然不会主动离开林家,但也不会由着东家一意孤行,建言是必然不会没有的,他看着林老太爷的眼睛,轻声道:“林家立家主当然是林家的家事,但你与林溟一介小丫头说来做甚?既是林家家事,又与林溟何干?”

林老太爷一抬眉,目光凌厉地扫向江陵,心知林掌柜必是已经知道了江陵并非林家家奴的事情,只不知是林展鹏还是江陵所说,无论是谁,都足以令他心中恚怒,可不等他发作出来,又听林掌柜道:“林溟如今已经是林某人的女儿,她虽然聪明,到底年纪还小,还请老太爷不要吓着了她。”

这下子林老太爷才真正大吃一惊,他何等老辣,一瞬间便想到了其中关窍,马上又想到了这定是他那好孙子的办法,他的怒气简直不能压制,狠狠地瞪着林掌柜,若不是心底尚有一丝理智在,几乎便要将江陵的秘密怒斥了出来:这是你承受得住的吗?这是你保得住的人吗?只要我说出江陵的秘密,整个金衢龙三地,都不会放过她。

什么叫怀璧其罪,什么叫奇货可居!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这两人,片刻后,才拂袖而走。

江陵自始至终一言未出,待林老太爷走后,她方轻声说道:“若是二少爷不再是家主,他必然会返回书院,也许,他会更高兴?”

然后,江陵怔在了当场,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过来,林展鹏让她认林掌柜为义父,其实并不只是为了保住她不被林老太爷带走,更深一层的意思在这里昭然若揭:他若是被处罚,若是失去家主的位置,自己仍能在林掌柜处学到想学到的东西。

退一万步说,无论是不是林家一败涂地,只要她是林掌柜的女儿,就算林掌柜离开林家,因林大掌柜的名望,不知多少珠宝大商家愿意礼聘回家,而她现在是林掌柜的女儿自然是一直跟着他走的,自然还是可以在最高层级学到她想学的。

他替她安排得如此周全,如此清楚明白。

一股热流冲向江陵的眼中,她忽然之间泪蒙双目,随即泪落如雨。

她站在账房当中,手中紧紧抓着账簿,莹白的脸颊上满面泪水纵横,只见泪水不绝如缕自眼中顺着脸颊落在地上,只是她的喉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已经多久没有这般地流过眼泪了?几年?

是自大乞儿失踪之后,她逃回镇子里,在和大乞儿一起住过的稻草堆里,她为着自己的自私和贪图享受悔恨交加,痛哭失声。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让眼泪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就算想哭,也一直忍着、忍着。

因为不能哭,因为她不要让自己软弱。因为哭,也没有用。

可是现在她想,原来自己是这么幸运的人,她遇到的人这么的好。

六月初五,林家大宅门前停下来一匹快马,门房一见马上之人赶紧打开大门,那人点头致意,提缰纵马急驰而进。

第二进院子里,陈氏匆匆自厅内奔出,怔怔地看着那人,满脸紧张,那人跪下磕头,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喜悦:“禀姑奶奶,老爷已然一切安好。”他站起来,递上随身携带的一封厚厚的信件。

陈氏点头道:“阿安你辛苦了,且先去梳洗休憩,一会儿再来问你详情。”

见陈安行礼离开,她方才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先行看过,方长长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几分钟内,林老太爷、林季明等人已经都闻声而来,齐聚在林忠明的榻前,等待陈氏细细看完书信,方才拣其重点一一道来。

正如亲来报信的陈安所言,陈知府已经平安无事。半月前朝廷来人查知陈知府并无纵匪之罪,只唯有失查之过,命其官复原职,配合戚大将军清剿倭寇,戴罪立功。

陈安送来的信中还告知一事,林家在京城的铺子里寻得一块极为罕见的和阗美玉,因敬献了贵人,深得贵人喜爱,浙江巡抚进京述职时投其所好,将林家两年前义助温州灾事禀上,林家亲得贵人赞许“义商之家,福延后人”。

六月初六,龙游县城两年一度的珠宝盛会如期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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