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亲自送过厚礼,她心底里总觉得,即使青青当了郡主,在自己面前也不能很硬气起来,毕竟自己可是她的旧主,自己以前待她也不算很坏。此时张婉儿大庭广众下口出不恭之语,林老夫人虽然勉强维持了局面,可也不可能像深思熟虑之后那么周全。
因此,她说话时候便没想的那么多,却在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青青不肯善罢甘休,把问题都推到张婉儿身上。可是,林老夫人却不能跟青青再争论了,眼下的局面,还是要劝的青青消了气才好,万不可再有不恭敬的举动,不然别人不说青青不顾念旧情,反而说他们陆家轻快。
陆平之前些日子才被解除了闭门思过处罚,当了个兵部侍郎,刚刚略有起色,万不可在此时得罪了齐王一脉。当然,张婉儿那话已经得罪了,可怎么也不能再加深了,要是能抹平了更好。
于是,林老夫人一边赔笑脸说好话,一边对林钰使眼色,如果不是嘴上要忙着说好话,早就喊林钰过来了。
林钰看老太太急切的样子,心里好笑,张婉儿那性格全京城都知道的,青青虽然嘴上跟她吵闹,看在林老夫人的情面上,加上陆家在这件事表态既积极也有‘分量’,青青八成不会怎么迁怒陆家。
虽然嘴上不饶人些,其实青青心地最软,只要林老夫人眼下陪个礼,私下拉下点架子,洒下几滴眼泪,只怕青青说不准都不与张婉儿计较。不过,林老夫人既然还有些看不起青青,自然也不会为了张婉儿低头,毕竟她厌恶张婉儿甚深。
可是,如今林老夫人这话出来,以林钰对青青的了解来看,她必然心里不悦至极,林老夫人以前的情面也就不好说还剩下多少了,毕竟林老夫人当年也不是特别照顾青青,面上过得去而已。
不过,林钰还是决定插嘴劝一劝青青,一则是卖个人情给林老夫人,毕竟是把林若玉养大的姑母,年纪也不小了,多少有些怜惜老人的情分在,二嘛,青青再继续下去,就有些不依不饶了。
到时候外界传闻,怕不会多说镇远侯府轻狂,而是会说青青仗势欺人,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青青自己承认了当过丫环,已经会惹得议论纷纭了,怕是毁誉半参,会有人说她坦率大方,也有人笑话她曾经微贱呢。
在大部分人心里,曾经微贱不算什么,但是得势后猖狂却显得太没教养了一点,毕竟曾经微贱是运气问题,得势便猖狂可是人品问题了。
因此,林钰便上前来劝了两句,青青大约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便借坡下驴了。斟酌着语气说了几句场面话,也给了林老夫人个台阶。
不过,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青青自然也不会再停留了,临走前她招呼了林钰一声,林钰只迟疑了一秒,就对林老夫人说了再见。
林老夫人亲自送了青青出去,然后回头就没有立刻去接待诸位宾客,而是坐在路上的小花园石凳子上长长叹了口气。和一年前,林钰第一次见她时候的风韵犹存不同。她现在已经是老态毕现。
“老夫人,怎么突然叹起气来?”她身边的嬷嬷也挨着她坐下,“张氏那边。既然已经给她带上个脑子不清楚的帽子,日后她想要摘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冒然得罪了齐王一系,侯爷怕也对她很是不满。眼下虽然情况艰难,其实从长远看。也算是件好事呢。”
“并不是为了张氏的缘故。我已经懒的为她生气了,她那性子,就是她那奶娘胡妈妈那样劝着都止不住,我已经对她不抱希望了。如果齐王因此事大怒,大不了把张婉儿舍了就是了,休了她,让皇上指一佳妇进门我也省心了。”林老夫人一边叹气一边道。
“那老太太为什么叹息如此?”
“我是为了我自己小看了别人。”林老夫人不无后悔的道,“我小看了殷氏。我素喜她理智懂事,处事大方。可是她毕竟是孤女,虽然出身高贵,到底没有娘家。因此我没有抵死反对平之娶张氏进门,结果谁想到殷氏却和宫里挂上钩了?”
“还有青青,当初我只当她是个寻常丫环,只是嘴里厉害,行事周到些,张婉儿推她下楼,我也没看过她一遭,谁知道她一遇风云就化龙?今天言语上又没怎么主意,日后我这个脸面在这个新郡主面前可就不值钱了!”
“谁知道哪块云彩上有雨?”嬷嬷听了也忍不住叹口气,“老夫人您还要打起精神来,还有一群宾客要接待呢,今天来的人可不少”
其实,虽然没有主人接待,女客们都还挺有事情做的,大家忙着交换消息和评论,忙着八卦呢。
有了这么一出,今天的主角自然不是刚满月的侯府庶长子,而是在青青和陆家的纠葛上。知道青青曾经当过丫环的消息灵通之人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对此很感兴趣,然后再八卦一下张婉儿那传说中的脑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林老夫人和青青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好阻拦,索性也不去管,随便他们去说去。
每个人带了一肚子八卦回家后,自然忍不住不向家人说,于是第二天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了。和林钰预计的一样,青青的名声是毁誉半参,镇远侯府嘛,虱子多了不愁,不过有之前的坏印象,大半都是说坏话的,说好话的寥寥无几。
齐王恼火张婉儿和陆家诸人自然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