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织初醒来时,是被桃花诚心诚意摇醒的。
“喂,喂,醒醒。”桃花留意着屋外动静,催促道。
少女挑开眸子,与她对视,将桃花眼中的焦虑收入眼底。
“你怎么了,这是哪?”她想撑起身子坐好,却嘶呀着躺了回去。
“你别乱动,你脖子上有伤,我今早刚替你换的药。”
“谢谢。”少女摸着颈上缠好的纱布,仍是撑着身子坐起来。
打量了屋内摆设,认出了这是城南的宅子,她出声道:“我们来到金甲城内了?”
桃花刚想长篇大论,就被应织初这番预料惊得直点头,竖起大拇指道:“果然你情郎师父啥都不缺呀。”
应织初侧眸朝外望去,问道:“外面有人?”
“你情郎。”
“谁带我们来这儿的?”
“你情郎。”
“……我没情郎,然后你是不是想去六文巷?”应织初问道。
桃花收起嬉戏模样,嘴角划过失落,“不必了,翁先生已被抓走了。”
“谁抓的,鹰卫吗?”她只能想到这个。
桃花白她一眼,又不好意思数落地太明显,解释道:“我家先生就是跟戚大人关系好,才得罪外面那些人的呀。”
应织初听得心下了然,起身踢着鞋子出去。
“你去哪?”桃花扯着她袖子,初来这陌生地方,她可不想一人待着。
“我去帮你问问。”应织初拍拍她肩膀,而后离开。
桃花没力气地坐在床上,两只腿摇来摆去的。
不知道先生和小二在牢里过得怎么样?
庭外的银杏树下,一男子孤身站着,他一身暗色卫服,身形高挺削瘦,却浑身散发着阴郁之感。
让人陌生。
留意到身后动静,付追心下狠狠一颤,却始终没有回头。
“付追大哥。”少女离他不远,轻唤道。
“醒了?”
“嗯。”
男子这才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地将女子狠狠拉入怀中。
应织初下巴撞在他胸口上,磕疼的她眼泪都要落下来,垂落着双手呆立着,整个身子都薄得如只风筝。
“对不起。”付追深深低首,愧歉道。
应织初木木不出声,良久抬起手轻拍他后背。
“哭出来会不会好点。”她轻声着,随口一提。
付追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硬憋着的泪珠像是开了闸口,倾泻而下,滑入女子青丝之中。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若是我两年前就阻止梁大人离都,你们也不会家破人亡,你更不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怪我!”
少女将脸贴在他心口,叹了声,“你知道了?那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你是不是也该早点成家立业呀。”
将男子推开,应织初才挑起笑,“没有人怪你,不论是两年前,还是今日的事,你都没有做错。”
“只是,我想替那个老先生求个情,你可不可以放了他?”
“此人不能放!贞儿,你先别管旁的,我想带你去见皇上,可以么!”付追狠厉地说道。
应织初眨眨眼,笑了,“付追大哥说的,我自然要听。”
付追这才面色放缓,郑重点头。
……
过了晌午,戚府的马车从后门悄悄赶到街上。
戚楚威一身便衣常服坐在车内,单手捋着胡须,闭眸沉思。
驾车的小伙赶着马车走了七八条街道,刚拐到一处茶摊,便停了下来,临街高呵道。
“老爷,小的口渴,能否去讨碗茶喝?”
“就你事多,去吧。”车内传来戚国舅沉音。
小伙顿时高兴地朝着店内走去,兴是脚下太急愣生生撞上了一过路的行人。
“哎呦,这位爷,小的没长眼撞上您了。”小车夫赶紧赔礼。
再抬头一瞧男子面容,更是故作害怕,“哟,这不是京兆尹少尹魏大人吗?您怎么在这儿?”
魏赴度心里不悦,面上不动声色,“你认识老夫?”
“哎呦,我是戚家小厮,去年中秋节宫廷夜宴,我在宫门口见过您一面呐,您的气派风度,一面足矣难忘。”
魏赴度看了看自己挺着的大肚锅,硬生生收下这不中听的好听话。
“你家老爷要出门?”
“是啊,我家老爷想去金钟寺找无尤方丈下棋,这不火急火燎的,午饭刚用过便急着出门。”小车嘴上说着,脚下拦着魏大人的身子。
魏赴度气得翻白眼,腹诽道:我自然知道你家老爷去哪,我不知道我能在这候着吗?
可还是故作惊讶,“下棋?老夫最喜欢下棋了,不如去我府上下个够。”
说罢将拦路的小车夫硬生生撞开,笑呵呵地撩起车帘,作揖道:“戚国舅呀,你我二人在街上相遇真是有缘啊,我本想忙完手头上这点活儿就去您府上拜访,谁知今日这么巧,这不,择日不如撞日,您去我那儿喝杯茶如何?”
戚楚威脸上微作迟疑,并未答应。
而一旁的小车夫,亦是暗自撇嘴。
“哎呀,这无尤方丈最近不是生病了吗,您去了他也不一定见您,倒不如去我府上坐会,我今日啊正好休沐。”
戚楚威惋惜叹气,“既然大师身子不便,那么就只好叨扰魏大人了。”
“哎,魏某乐意之至。”魏赴度自觉地上了马车。
小车夫捂嘴偷笑,还是老爷这招妙啊,这不鱼儿自动就上钩了。
要不然,他们还真得跑一趟金钟寺。
心生佩服,小车夫坐好后将车身掉头,更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