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太却道:“你不用看她们,连你都扳不回来的事,她们能说得动那屠户?”
到此,孟氏终于不敢胡乱说话了。
她发现一个问题,这个老太太看上去又老又丧,这些年总是阴着脸不说话,但好像眼睛还是很毒的,还能看得清事。
孟氏怕自己说多了,反而被她瞧出破绽来,干脆就闭了嘴,只求丁老太想办法,不要把丁欣月嫁出去。
丁老太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孟氏赶紧跪下磕头:“娘您尽管吩咐,就是没月月这事,您想让儿媳做什么,也就是说句话的事,儿媳哪有不答应的理儿?”
丁老太看着她,脸上一片冰凉。
“一,这件事不论花多少银子,你屋里自个儿出,连不着别人。”
孟氏咬牙:“可他要狮子大开口,我们也拿不出来呀,娘您知道老二这些年挣的银子,都是交到您这儿的,我们哪有余钱,况且他现在连镇上的事都丢了。”
她说的可怜之极,但丁老太只回一句:“舍不得银子,就嫁女儿。”
孟氏:“……”
她想撕了这个老太婆。
丁老太又说:“第二,分家。”
此话一出,不但是孟氏,连冯氏,纪氏,以及家里的小辈们都吓了一跳,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丁老太。
分家,是多大的事呀,像冯氏他们从来都没想过,最起码丁老太还活着,他们不这样想。
孟氏虽然想过这个事,可那也是要等到自己当家了之后,她万万没想到,丁老太现在就要分。
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这一房里出了事,犯了错,老太婆趁机要分家,那会不会借机什么都不给他们?
一想到这个,孟氏直接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娘,我要有什么错,你只管罚我就是了。
你骂我打我,罚我们屋里的月钱都行,我就是吃糠咽菜,也没话好说。
可这分家是万万不能呀,我也不能连累大哥和三弟他们家。”
丁老太任着她哭闹,像过去一样,连嘴都不插,等到她闹完了,哭够了,才说:“你屋里必须分出去,他们要不要分,随他们。”
孟氏:“……”
冯氏犹豫了一下,没动。
纪氏带着丁宝却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娘,我们不分,我们一直跟着您。”
说完看到大家都没动,又一下子怔在那儿,略有后悔。
她怕丁老太,所以才急着跪下去表忠心的。但也正因为害怕,如果有可能,纪氏也并不十分想跟她生活在一起。
如果自家单过,那她就可以横行乡里,再无人压着了,谁不想自己无法无天没人管?
倒是冯氏,看到她这一波操作后,又见丁老太的脸阴沉的要滴水,这才拉着自己的家小,也都跪下去,但并未说话。
全家上下,不愿分家的只有孟氏这一房。
可丁老太却下了决心要把她分出去,半分情面也不留。
孟氏扛着一身的疼痛,又顶着外面的大太阳,又哭又求情,把嘴都说干了,丁老太却半分也不让。
还跟她说:“你自己去想,那朱屠户三天后来迎娶,如今还有两天。你不愿按我的要求去做,就把闺女嫁出去。”
说完,身子一转,回了自己的屋,还把门“哐”地一声从身后关上了。
众人愣了片刻,冯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忙着拉了儿子女儿起身,回自己房里去。
一进屋,就跟儿子丁志道:“你赶紧背着老太太去一趟镇上,问问你爹分家的事他怎么看。要我说,分了也好,大家流鼻涕吃嘴里,各顾各的,省得你二叔家天天就会动嘴。”
丁志还有几分孝心,劝着说:“我看奶奶就是生气,也不是真的想分家,就是吓吓二婶,要是咱们借这事逼着她分,不太好吧?”
他这么一说,冯氏又犹豫了。
毕竟心里是惧怕丁老太的,没有再说什么。
纪氏在他们回屋以后,也带着丁宝回去。
对于分家的事,她还拿不定主意,有点想看看丁老大家怎么办,于是到了自己屋门口,又折身去了冯氏那里。
“大嫂,你说娘她是咋想的,咋就想起分家了?”纪氏进屋就问。
冯氏自己都一脑门问号,也无心理她,只敷衍着说:“谁知道,还不是欣月这事闹的。”
纪氏又问:“那欣月是怎么回事,怎么镇上的朱屠户就非娶她不可了?”
冯氏不着痕迹瞪她一眼,心道:还不是因为你太无用,才让人算计了去。
要是当初纪氏肯像对亲闺女一样,为傻妮想一点,那孟氏也不会欺她到这种份上,也就没了后面的事了。
虽然现在冯氏不知道,这事怎么曲里拐弯,就转到了丁欣月的头上,但当初确实由傻妮而起。
她此时也没庆幸的想法,就是心里烦,不想理纪氏,便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出去。
对于分家的事,一句也没说,只道:“我也看不出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分你自己决定就行。”
她们两房拿捏不定,孟氏那边却是板上钉钉,想反悔都不可能。
丁欣月绝对不能嫁给朱屠户,这是孟氏无论如何不能让步的。
可不嫁女儿,他们就得出银子,分家。
她欲哭无泪,对冯氏,丁平平,还有傻妮及沈家,又愤又恨。
只是现在她再恨,也无暇去报复他们,只顾着眼前了。
两眼昏花地回到自家屋里,看到被打